皮肉的疼痛依旧施加在她的身体上,却帮助两天没休息过的大脑神经快速恢复了精神状态。
“咔”,拇指关节被卸下,撕扯着经脉,痛感麻木地震荡着,再也不能妨碍她将手腕从镣铐中脱出;
“咔”,一道扳机响动落在窗外,血色的光点透过玻璃落到她的眼白,桑方妤不动声色地避开,任由身后的打手被一道清浅的风声击碎了肺叶;
“咔”,那是门栓响动的声音。给过她警示的黑衣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仓库大门悄然洞开了一道缝隙。
“警察!不许动!”
莫浣卿手中的玻璃杯“啪”地一声摔了一地,冷眼睨去,冲过来的警察立刻被从角落里冲出来的保镖防住。
狭小的仓库被混乱的人声填满,尘土飞扬间,桑方妤悄然站起,接着人群掩护藏身混乱之中。
她身上穿的还是莫家女佣的衣服,只是一身血色着实显眼,只能捡起不知哪个保镖仍在地上的外套裹着身体,低垂着头颅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桑方妤这一生都没有走过这么漫长的道路。
挺拔的身躯被迫佝偻在宽大的西装外套里,一身溃烂的血肉染湿了里衬,她穿行过血影刀光,将要被撞到时又很快地躲闪开来。
但她终究缺乏体力,疲累的身体将将往前两步就又被人群裹挟。
有人咆哮着怒吼,鹤潜尘和莫浣卿给鸿威会的那群手下保护在核心位置,眼神冷静地四处梭巡着什么。
一群毫无防备的平民打手,自然不会是训练有素、装备完善的警员的对手,鸿威会的人被逼到步步后退。
就在这时,狙击手的准星再次投下,这次瞄准的,是莫浣卿的脸。
一向强势威风的女人像是感受到了生命受到威胁一般,凄厉地喊叫了起来:“阿鹤!”
鹤潜尘眼神一变,随手从一旁抓了个人挡在她身前。
“噗嗤”一声,子弹没入了皮肉。
被血糊住的长发倏然散开,像是一切都被放缓了无数倍一般,桑方妤愣怔着抬头,隔着血色的重幕对向鹤潜尘猛然放大的瞳孔。
好痛。
她张着嘴,却只能吐出带着内脏碎片的血液。
“鹤……”
没叫完的名字和“为什么”三个字被藏在了断绝的气息中,她没有了问出口的机会。
明明,仓库的大门就在眼前。
明明,她的光明近在咫尺。
为什么击碎她最后一丝希望的,偏偏是鹤潜尘呢?
“方妤……”
似乎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痛苦、悲伤,好像在招一个早已溃散的亡魂。
桑方妤已经闭上了眼,什么也听不到了。
……
三天后,急救病房中的人影悠悠转醒。
“啪”的一声,无数双军靴并在一起。
刑警队长红着双眼,厉声喊道:“敬礼!恭喜刑侦部队副队长桑方妤顺利归队!”
◇ 第九章
晖城沿海,搭上了时代发展的快车,扫黑除恶的步伐也一直没停过,为什么会冒出个莫鸿威这样的货色,不管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人稍微知道点内情,从匣中抽出一叠子照片,咬着烟头含糊介绍:“什么威爷,早几十年就是在港城打地洞的小混混一个!”
里面的莫鸿威、当时还是阿威的年轻男人染着一头黄毛跟一群差不了多少的马仔混在一起,立在一户人家门前守着,往别人门口泼油漆,干的都是最底下的活。
他有一颗野心勃勃叱咤风云的心,可这野心刚生根发芽不久,还没赶上第一次升迁,就被新上任的市长连老大带老巢一块扒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