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方颂泽多少算“残疾人”,机组给派了个年轻的小伙子一对一服务。
“方大哥是来旅游的吗?”江兰溪有点儿尴尬,没话找话。
“来找玉石”,方颂泽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高领毛衣,显得脖颈修长有型,“客户想要淡青色珠宝套系,青白玉是不错的选择。”
差点忘了,方颂泽是珠宝设计师。他说的青白玉是一种软玉,清代宫廷用的比较多,喀什是原产地之一。
“你呢,来散心?”方颂泽小心斟酌措辞,好让自己不那么冒犯。
“不是,来参加一个乐器的交流会。”
方颂泽是那种让人熨帖到如沐春风的男人,看着不苟言笑,其实很会聊天,相亲那会儿江兰溪就领教过了。
他们聊音乐、聊珠宝、聊在热闹的大巴扎淘到了什么宝贝。方颂泽没有问他那日去没去找陈何良,兰溪觉得他应该已经猜到了,因为方颂泽好几次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把嘴闭上了。
飞机穿过云层,一阵气流颠簸,兰溪被安全带勒到,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他去摸胸口的口袋,掏出来一枚方形淡青色耳钉。他为陈何良准备的生日礼物。
明明叫秦羽扔掉了的。
“这是吊坠?”方颂泽的视线定在那枚耳钉上。
“不是”,江兰溪翻了个面给他看,“是耳钉,后面有扎进耳孔的银针。”
珠宝就是珠宝设计师眼里的缪斯。方颂泽举着那枚耳钻仔仔细细地看。
“去年的新春限定款。”方颂泽说出一个意大利小众品牌名字,“这是他们的Flowing light套系,耳钻是主推款。”
“是。”兰溪点头,不愧是珠宝设计师,没有标签都能辨出来。
方颂泽把那枚耳钉还给他,不无惋惜道:“这一款是做辅钻的好材料,我之前跟对方的原材料供应商联系过,对方说最近没货,最快也得明年春天邮寄给我。”
淡青色的宝石泛着光泽,盈盈一抹幽绿,比蓝宝石更雅致,买的时候他就在想戴在陈何良耳朵上该有多么漂亮。
很可惜,有缘无份。
他把方钻放回方颂泽手里,“方大哥,你需要的话就拿去,反正我也要扔掉的。”
方颂泽愣了一下,大概猜到这是什么令人伤心的东西,他思忖片刻说:“你多少钱买的,我从你这里买,别让你吃亏。”
兰溪点头,“那我回去找找小票。”
下飞机后,方颂泽说车就停在机场,可以顺路带他一程。于是时隔大半年后,他再一次坐上宝石蓝卡宴的副驾驶位。
走到门厅又回头看了眼,江鹤身子微躬,摘下眼镜单手捂住脸,几缕白发从他指缝溜出,随着呼吸微微发颤,似在遮掩无处安放的不堪。
临近年关,演出少了,琐事多了。不说别的,光是社交往来就够头疼的。
来北京快一年,他在这座城市认识了很多人,乐团前辈、电视台编导、作曲家、赞助商等等,凡是合作过并打算继续合作下去的,年礼都要送到,他过年要回苏州,北京这边的节礼要在年前送完。
车载音响缓缓放着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乐声轻快活泼,兰溪心情却不怎么轻快。
因为开车行至玉泉山,车子突然熄火,怎么打火都不行。
这边属于被管辖区域,马路上隔几十米就有一个警察,见他在路边不走,过来查看什么情况,发现是车坏了,就提醒他尽快把车拖走。
在想办法了,正在联系维修公司问怎么修,修不好就拖走。
下过雪的山景格外好看,上接冰天,下连冻湖,中间是长满松柏的山麓,再后面有座白塔微微露出个头。
如果带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