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时候,声音不仅从她耳际外围,还沿着她颅顶至下,两重并不完全相同的音色,交叉作响。
“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出海时还万里无云,此刻却已然风雨晦暝,”裴彦苏对静泓又说了一句,是与天气相反的云淡风轻,“船行颠簸,静泓师傅若是无事,还是回到船舱中歇息吧。”
静泓手中的佛珠早已停了下来。
扪心自问,方才那句话,他委实问得太过唐突。
“借腹生子?”如此荒谬之事,萧月音不由将杏眼瞪得更大了。
“真儿放心,”他将语调放低许多,显然并不愿意再在这难得的舒朗时光里提到车稚粥这样倒胃口的人,“这种事,不会在你我身上发生。”
今天,他已经对她说了好几次“放心”了。
面对他深情拳拳,她可不敢“放心”。
得熬到从新罗返回,顺利在直沽与萧月桢完成交换……
可她陷入凝思的短暂罅隙,却给了裴彦苏另一层机会。
那扣在她后腰的大掌忽然拍了拍,他唇角上扬,又缓缓将肩背一沉,在她耳边低语:
“月事带这是撤了?正好,终于可以让真儿见识见识,你夫君远远长于那车稚粥的地方……”
48.
萧月音虽早已见识过裴彦苏那并非儒雅君子的一面,但他这般孟浪直白,也是少见。
全怪这几日身上的衣衫太薄,他竟然能隔着那薄薄的衣料,从她才撤下不久的月事带上,探知她癸水已过之事。
夫妻之间,此等闺房私.密,也确实是无从隐瞒的。
但绝不容辩驳的事实却是,她是顶替的,他真正的心上人也并非是她。
是以,即使听明白了他暗示的萧月音小脸透红,仍旧是努力绷着喉咙,回应着面前目光灼灼的男人:
“大人还记得,雷雨夜
静泓早早起身做完功课,就是为了趁着今日天气晴朗,一睹这海上日出的风采。
可刚走出船舱,便见到坐于船头的两人。
他只想观景,她与那王子,远远不去打扰便好。
谁知道,他的静真师姐,竟然允许和那王子在红日下拥吻,旁若无人。
非礼勿视的静泓,只能缓缓闭上双目。
49.
清晨的海面,格外潮湿温润。
等到始作俑者的裴彦苏终于吻得尽兴了,好不容易放过了她,萧月音才羞红着一张小脸,挪动着身躯,重新在他怀里坐好。
也不知是他给她披上的斗篷终究太薄,还是他并未给晨起的他自己多着一层衣料,在她渐渐回神时,却只觉得身.下似有更隐秘灼烈的热源,若有似无,隐隐发作。
“我抱你回去,再睡一会儿?”在她咽下口中津液的同时,裴彦苏也不知何时哑了嗓子,问她。
但萧月音并不想错失这般绝佳的观景机会,只抿着唇摇了摇头,微微向他的胸膛靠去,定好后,便重新将视线移向前方广袤无垠的海面。
裴彦苏领会她的意思,便再不说话,只用长指一点一点为她整理被海风吹乱的青丝,静静看着她。
那男子青丝高束,以青莲色大袖道袍为底,外罩樱草色暗纹比甲,腰间缀以玄青色丝绦,脚踩大红方舄,虽从头到脚皆为最时兴最正统的士大夫打扮,而他眉间横插的狼牙状刺青,却为他在英朗挺拔之余,多添了几分恰到好处的野性。
金胜敏虽为新罗公主,却从未见过的英俊男子,此时正在微微俯身,朝着他面前那个装扮清丽的貌美女子柔声说着什么,那女子双眼通红,男子见状,还在大庭广众下,伸手为她拂去白皙面颊上的泪珠。
想到即将与自己成婚的病秧子驸马,金胜敏心头一阵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