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就牙痒。
思前想后了一番,他同沈栖鸢道:“这样下去不行,得给她找个师傅了,别人都是易子而教,我从前嗤之以鼻,现在看来,自己的崽,自己确实下不去狠手,必须给她请个狠点儿的师傅来揍她。”
沈栖鸢戳穿他的谎言:“狠点的师傅来揍她,你就不心疼了?”
不等时彧狡辩,她就道:“恐怕别人还没举起教鞭,你这个阿耶就护食地冲上去,高喊着‘休伤我儿’了。”
“……”
夫人一针见血。
沈栖鸢万分了解他,也万分了解自己的女儿。
“阿潋元气旺盛,很有生命力,我每每见到她,都能感到生命蓬勃的美好,她是我生的,我为她自豪。而且,她很像你,不是么?”
时彧坚持不肯承认这一点,脸皮微紧:“是么?”
沈栖鸢颔首:“是啊,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这样的人。”
时彧脸热,嘀嘀咕咕:“有什么可羡慕的?我一见她那要上天的德性,气不打一处来。”
结果夫人眼眸亮晶晶地看他,仿似在问:不随你么。
时彧更加脸上无光,这才知晓,自己幼年时让父母操了多碎的心。
人总是这样,不怕境遇凄惨,只要有了比较就好了,时潋虽然顽皮,但时彧有自知之明,女儿的顽劣比起自己小时候那还是不够看的,他的父母都容忍下来了,今时今日就是他的报应,他再心里不爽也要把这口气忍下去。谁让这个崽是自己生的,她生来就是他的责任。
茶棚外起了一阵风,吹拂得招子风中萧然。
邻桌的胡商还在断断续续地议论着。
“听说时将军辞官了,带着夫人女儿已不知所踪。你们听说过了没有?”
“听说了。几年前他娶妻那事儿,呵,在长安城闹出了好大的动静,都好几年了,还有人抓着不放呢。”
“不就那他与小姨妈的事儿么?”
时潋“噗”地一声,喷出一口水来。
再看父母的脸色,简直一个铁青,一个发白,她连忙捂住了嘴巴。
“你听差了!什么小姨妈!真是!”
“那是什么?”
“是他父亲的小妾。听说还是个没过门儿的,咱们都不懂,他们汉人就是规矩多,这有什么可说的。”
“哦。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在中原做了十几年生意,他们就是规矩比别人多些,北戎那些蛮子,可汗的王后守寡以后还得嫁给继任的儿子,要是中原人听到,估计都臊得想找条缝儿钻进去。”
“所以他们骂北戎人是茹毛饮血,不开化的蛮夷之族。不过咱们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能大摇大摆地在长安经商,实际上还是被人瞧不起的,你看你的红毛胡子,多半要被人取外号。”
“……”
时潋的乌眸闪烁着,一会儿偷觑父亲发青的脸,一会儿偷看母亲紧蹙的眉。
他们别想瞒过她,她虽然小,但也知道,她阿娘可是差一点成了她的奶奶的人,这些秦沣叔叔都告诉她了。
时彧早留意到这小兔崽子的鬼鬼祟祟,一眼横过来,她识相地扑到父亲怀里,假装没听见那些话。
结果时彧将她一推,放倒在地,随即拿出一包石子扔给她。
“拿去练打。今天不打中十个不许吃晚饭。”
时潋抱起了石子袋,哼哼唧唧就走了。
她满脸怨气地在茶棚外练习打石子,她那铁石心肠的阿耶,居然还能端端正正地坐着吃茶,真是不公平。
心里不平,手里飞出的石子倒是一个赛一个地又稳又准,只打得一丈开外的不倒翁左右摇摆,笑嘻嘻的一张年画娃娃脸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