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性子却真是和自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从出生起就不安生,嗓门洪亮如大钟,常吵得邻里不和,到了年纪了,在庸国公府上蹿下跳,尽干的他小时候干的那些混账事。
时彧也不是没动手打过,但毕竟是个孩子,又是个小女孩,至多拍几下屁股,她但凡一哭,老父亲就心软得再也下不来手。
这丫头愈发肆无忌惮,凌驾一众人头顶之上,作威作福。
时彧不想拘束孩子的天性,见她喜欢刀枪棍棒,便一样样地悉心教她。
本来没打算她能多有出息,谁知道这奶娃子是个练武的奇才,而且只要是习武,再大的苦头都愿意吃,如此心性,实在教时彧开了眼。
但也因此,她目下虽只有五岁,但也学了一些粗浅的拳法和棍法,人又鬼灵精,不按套数出牌,就是大人在她这里也时常吃亏,因此还得了个“混世魔头”的诨名。
都说,长安的小娘子个个剽悍,但时彧看自己家这个,比起一众女郎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再长大一些,愈发野性难收,就不好了。
毕竟是小娘子,有些礼仪你可以不用,但不能真的不会,时彧思来想去,向新君请命,借了一个宫里年高德劭、颇有经验的老嬷嬷来训她,给她教礼仪规矩。
其结果不出一个月,气得老嬷嬷甩手不干,说再也不来了,没见过这么难教的。
时彧纳闷儿,还以为是嬷嬷畏难,没有耐心,把时潋叫过来询问,让她演示一下学的规矩,结果一套万福礼,被她行成了猴拳。
她那莲步,是倒踩七星步。
她那屈膝礼,整一个蹲马步,好一个结结实实,下盘如松。
老父亲眼晕,差点儿没昏死过去。
时潋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晃他阿耶的胳膊肘,用两根短粗短粗的食指头,把阿耶耷拉下去的嘴角人工掰成上扬的形状。
但阿耶的眼神还是很冷,她也是会察言观色的,知晓自己多半又要挨屁股打了,现在是未成曲调先有情,打还没挨上,两只眼睛就开始酝酿眼泪了。
时彧没动手,但叹了一口气。
她母亲沈栖鸢虽然是个有主见的女人,但从来不会强迫别人心意,所以一直放任时潋天生天养着,肆意野蛮地生长,只要不是作奸犯科,在外面干出一些不道德的恶事来,些许不拘小节的事情,倒也没有过多引导指教。
更何况,她生产之后伤了一点元气,从那以后,带娃的那些琐碎,全是时彧一人在操心,她实在过得很轻松。
在他们家,她就是那个唱红脸做好人的,也更得女儿喜欢。
到了时潋五岁时,时彧终于承认了自己教女无方。
时潋喜欢舞枪弄刀,立志将来做一个大杀四方的女将军。
这个志向和长安的多数小娘子都大相径庭,但时彧非常支持,毕竟本朝立国后的第一名女将军昭阳郡主,便是战功赫赫的传奇,先贤在前,时潋见贤思齐,还是大有可为的。
只是人家昭阳郡主,曾是京中的奇才,五岁时早已开蒙,能诵读千字,自成诗书,甚至已经开始钻研兵法了。
但看自己家的这个,着实相去甚远。
时彧考虑了许久,新君稳固朝堂,四海安宁祥和,当初发的誓愿早已实现,但与夫人沈栖鸢同游天下的心愿却一直没有完成。
他选择的第一站便是西北,向陛下递交奏疏请辞之后,便携妻女来到了天玑城。
此处群沙山环绕,气候干旱,沿途跋涉便要吃不少苦,在时彧看来,这未尝不是砥砺心性的一种好手段。
谁知道,那小丫头一点没觉得吃苦,反而活蹦乱跳的,倒是她的母亲因为水土不服病了两日,把时彧心疼坏了。
他作茧自缚,如今看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