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气力很快就会被耗竭。
林以纾咬紧嘴唇,将唇角咬出血来,强迫自己不去想复金珩三个字
复金殿下的分身受到祟地禁制,肯定是无法带任何灵力进去的。
巨大的灯笼横亘于房梁下,灯笼的另一边,有道高大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她。
林以纾紧紧地咬住朱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脑袋上的傀儡线突然收紧,让她双脚差些悬空。
黑水里,祟物被培育。
林以纾的手上多出了一把尖锐的雪刀。
·
义善坊是东洲镜的觅食口,她现在,坠入了祟地的腹囊中。
断裂的脐带渗着血,往水中飘散。
土地往深处挖,铁锹扎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土中往外渗血,汩汩地流淌。
在水中,祟线喷张的轨迹变得十分清晰,水流被林以纾的祟线切割成不同的弧形。
“啪”得一声,脚底下的镜子发出裂开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打碎了镜子的底部,将林以纾拽入了祟地的深处。
元芜长老守在一旁,噤声,不敢说话。
无数的祟线从她周身往窜出。
宋知煜蹲下身,手触摸向白骨,摸骨搜尸。
玟钦殿紧闭的大门内,一道身影坐在阴翳处,身前的案上堆砌奏疏。
林以纾环顾四周浩汤的黑水。
没过多久,更多的祟物顺着水流爬过来。
林以纾抓住这个空隙,伸出手。
复金珩在镜子对面紧紧地望着她,神情痛苦而挣扎,指骨发白的双手微微颤抖,似乎要将镜子打破,将少女抱进怀中。
吞噬并控制这么多祟物的情绪,远非轻松之事。
东洲王挣扎着病躯主持场面。
“是啊,全没了,那问缘树都被烧焦了。”
尖叫和怨恨的咆哮扎入林以纾识海,瞬间让她的脑海里挤满了嘈杂声,黑气从她的周身往外渗。
林以纾抿紧唇线。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推向复金珩,她踉跄了几步。
她想活过仲元九年。
她抬起手结印。
就算头痛欲裂,林以纾也用力地吸纳着这些情绪。
‘你不是知道了你的王兄一直将你蒙在鼓中么,被最亲近的人欺瞒,我都替你觉得伤心欲绝。去杀了他,走向东侧的门,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殿门紧闭,侍卫们不放任何人进去,声称王女身体不适。
她呕了一口血,用手抹开。
这是什么?
祟物之所以是祟物,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怨恨,他们的情绪是普通人千百倍。
她的身体微微摇晃,手扶住竹篆,稳住了身形。
梵陠王宫内,各境的官员开了一个紧急的议事会。
黑水持续地震晃着,水被劈开成不同的岔道,水流激荡。
冰凉的触觉从脚踝消失。
元芜长老安静了会儿,看复金殿下一直这般出神,他意识到,复金殿下可能是分身出窍了。
梵陠的傀儡人!
她能听到楚怀安的声音,听到工匠们痛苦的咆哮,听到修士们临死前灵魂的尖叫,她能听到太多声音。
‘我要杀了她’
千百年来,不同地方生长出不同的祟物,除了柴桑的白骨、嘉应的人皮肉、临阜的赭蛊和梵陠的傀儡外,千百年前,还有许多不同的祟物,以不同的形式出现。
图画中,许多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将这些祟物抛掷入黑水中。
林以纾的右肩被青铜水烫出燎泡,她紧抿唇线,唇色苍白了些。
终于,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