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再管身边不断被撕开的符纸和从缝隙间扎向她骨肉的祟物,紧闭双眼。
在身体坠落的过程中,林以纾意识到了义善坊和东洲镜之间的关联。
“砰——”离她最近的一层白骨,它们身上所有被祟线扎住的骸骨,被祟气活生生地拽开。
而她,是被灌入培养皿的饲料。
水流变得狂暴,它们靠近后,黑水更为汹涌而急湍。
林以纾望向东侧。
她既然能听到,就能吸纳。
他们静默地观看他摸骨搜尸,问,“这人是谁啊。”
她一动,水的挤压会变得更大。
林以纾的身形,终于不再被层层遮掩。
无数个废弃的傀儡扭动着歪扭的身躯,挣扎着游过来,嘴中往外吐滚烫的青铜水。
宋知煜双眼睁大,他脸色震惊到僵持,定在原地许久。
冷静下来。
一只白骨手从黑暗深处用力探出,苍白干枯,死死地伸向林以纾。
在林以纾被吞没的前一瞬,大量的空白符纸从她的周身炸开,抵挡住四周席卷而来的赭蛊、红肉还有傀儡。
白幡飘飞,有围观的百姓真情实意地哭泣起来。
几乎可以用糟糕来形容。
刚才她在白骨堆里的时候,就感觉水底下有东西在逼近,带来一阵阵鼓动。
那般的失控、倾轧、充满欲望
再这样下去,无异于自杀。
根本时间去思考自己该怎么办,林以纾踩在竹篆上,在水中快速地游行。
除她之外,全都是祟物。
景寅礼在离开前,想和林以纾道别,他前往玟钦殿。
林以纾从来没有在水中待过这么长时间,她又呛了一口水,她调整吐息,在水中将眼睛睁大。
灯笼皮上,画的是祟物的演变。
官兵们见此人灵力强大,逐渐也不怕地里的血了,围拢过来。
气泡上涌,她盯着上下不断往她涌来的白骨,不管它们有多靠近,专心无骛地结印。
竹篆、意象符、召灵、控尸现在的局面下,这些术法都没有用,只会加快她生命的耗竭。
竹篆从她的腰间破水而出,林以纾接过竹篆的同时,竹篆延伸至五尺,她弯下腰,手起篆落,将脚踝上的脐带斩断。
黑水,成了无尽的深渊。
再想想、再想想她最近有哪些新的变化,所有可以利用的东西,都要调用起来。
她一开始便觉得这身衣裳很眼熟。
他们、他们是兄妹啊
她为什么要来找东洲镜,是不是不找东洲镜,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好恨啊’
林以纾的内心被撕成了两半,一半是对王兄的爱和依赖,一半是对背叛的痛彻心扉。
她不想死。
你毁了我们之间的兄妹情谊。
情绪!
要调用自己身上、心中的每一点体悟来找到破局的关键。
‘林以纾。’
她甚至不想再去看向镜子。
泪水从林以纾的脸颊滑落,视线变得模糊。
‘选择二,你嫁给东洲质子,等你们诞下孩子后,你再杀了他。’
她抬起手,“起!”
愤怒与怨恨使它们更加狂暴,蜂拥而至,誓要将她拽入深渊中。
她眼神茫然地看向四面的镜子。
林以纾惊楞地环顾四周,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在所有的绝境中,林以纾对自己说过的最多的话就是‘动动脑子’。
眼前,浮现复金珩高大修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