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琅已经褪去了之前低哑的尴尬变声期,如今渐渐有了大郎君的威严,就连声音也变得清越好听。
叶薇被好友骂了,轻咳一声。她不情不愿地把木桶递给长寿,悄声说:“那就劳烦公公帮忙处理一下,待会儿我和二公子一块儿烤鱼吃。”
叶薇自以为声音压得很低,但其实在裴君琅耳朵里,这是明目张胆的大声密谋。
“烦人。”他拧了一下眉心,不和她多计较。
叶薇安排好了夜里的吃食,又在长寿的眼神示意下,洗干净双手,这才心安理得地钻进营帐,找裴君琅聊天。
叶薇猜得不错,裴君琅果然又窝在一团厚衣里,安安静静看书。
帐内有孔雀铜灯照明,光线不算昏暗。
清俊的贵公子乌发松散,仅用一段红绳束于削瘦的肩侧,柔顺的长发轻轻搭在狐狸白毛里,虚虚实实的一片雪色。整个人都像极了一只懒倦的大猫。还是顶漂亮的雪白狸奴。
叶薇按下裴君琅面前的书,把小脑瓜探到他面前:“今天怎么不跟着我们去钓鱼?”
裴君琅冷淡:“无聊。”
“明明很有趣啊。你要是一起来,我就能在冰上给你烤鱼吃了,真的太可惜了。”叶薇捧脸,和裴君琅说今天的见闻,“甲班的小子居然想在河面上滑冰,特地把刀片嵌在鞋里,我试了一下,那玩意儿太难,我学不会,还是钓鱼好玩……”
裴君琅:“你笨手笨脚,确实学不会。”
叶薇没有半点裴君琅双腿残疾的认知,竟还敢滔滔不绝同他说溜冰的趣事。
幸好,裴君琅倒也没有很讨厌小姑娘的无礼。
毕竟,叶薇不把他当成残疾皇子特殊对待,这样反而让他心里更好受一些。
仿佛他和他们是一样的。
裴君琅,没有低人一等。
叶薇在裴君琅的营帐里聊到黑天时分,繁星遍野。
叶薇一个人吃了三条烤得焦香的银刀鱼,裴君琅嫌她烤法粗糙,只冷着脸,十分嫌恶地抿了一小口。
只有一点盐星子的咸味,以及胡椒粉的辛香,说不上哪里好吃。
叶薇吃得知足,还在裴君琅这里多添了一碗饭。
裴君琅皱眉:“你真能吃。”
叶薇:“我在别人面前可淑女了,只在小琅面前如此,你该夸我不把你当外人。”
“呵。”
幸好,小姑娘没有逗留太久。
营帐外响起猎犬回圈的号角声时,叶薇便回营帐中了。
她吃得腹腔胀痛,猜到是太贪食,又吃撑了。
叶薇躺在软绵绵的榻上,想到裴君琅从前和她说焦三仙可以消食。
她唇角微扬,嘱咐忙里忙外的蔡嬷嬷:“帮我去和白家的医者讨一碗消食茶来。”
是叶薇从他包袱里翻找出来的,衣襟镶的杏色缎,绣了蝶恋花暗纹。既繁复又雅致的一件夹袍,不是他最钟情的一件,可如今看来,似乎也不算差。
裴君琅靠在木轮椅上,闭目养神。许是身上的痛感渐消,暖意席卷,他竟闭着眼睡着了。
梦里没有苦难,唯有无尽黑甜。
第四十四章
叶薇的脊骨瞬间僵滞,她认命似的缓缓矮下身子,和裴君琅视线平行。
方才,她死里逃生,一时情急攀着少年郎的肩膀登高远眺。
纤细的长指缓缓从宽阔的肩膀上抽离,叶薇如遭雷击。
她老老实实坐于裴君琅膝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气若游丝,口鼻也被蓬勃的血气窒住了。
可是当毒.液缓慢侵入叶薇的躯体时,她周身的疼痛反而被滚沸的血脉压制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自丹田而生的燥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