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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点点地干枯,如同被千万只蚂蚁钻行过的沙堡,她的生命正在消散。

贺云何尝不知道,将埃莉诺「囚禁」在圣玛丽,无异是拧紧了玻璃瓶的瓶盖,氧气耗尽,鸟虫死亡,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曾在行宫舞会中厌烦了华尔兹,向着邀请她跳舞的男伴问道:“Cha Cha or Swing?”

所有自诩名流的男士都退却了,只有一个亚裔男人,他伸出手,反问道:“Disco?”

那一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们身上。

据说,举办晚会的二婚两口子是黑着脸走的,毕竟,在雨中庭院草坪从迪斯科跳到恰恰舞的两人,实在太过碍眼。

“what’s your name?”

“贺公楚。”

埃莉诺问他怎么不取个英文名,毕竟中文读起来太过绕口。

贺公楚摘下一朵白玫瑰,用手帕包起送给她,挑眉道:“因为,我是来改变这个国家,而不是让它改变我。”

野心勃勃又绅士得体的亚洲男人,在此刻俘获了埃莉诺的心。

选票一骑绝尘的贺公楚不需要英文名,这个国家,这个世界会一遍遍喊出他的名字。

他们的孩子也不需要。

「贺云」

碧蓝高空,无拘无束。

贺云不需要成为什么,他只需成为他自己。

埃莉诺很喜欢这个名字,更喜欢自己出色的孩子。

贺云转学回汉菲尔公学之前,他一直就读于瑞士寄宿学校。

贺云喜欢滑雪和天文,那里就可以让他推门在阿尔卑斯山滑雪,在学校山顶天文台上天文课;严苛的国籍招生比例,也不会有埃莉诺深恶痛绝的英国寄宿校抱团霸凌的问题。

地理位置绝佳,还可以在周末到欧洲各地,去做他任何想做的事情。

埃莉诺还记得贺云17岁那天,他背上双肩包,骑上山地车开始了为期半年的欧洲骑行。

埃莉诺担心贺云居无定所、饥寒交迫。

“亲爱的,你的中文进步很大,但这几个成语都不适合我们儿子。”贺公楚看着手机上的短信,“他刚出门半小时,安特卫普的酒店总统套房就已经在为他准备欢迎卡片了。”

埃莉诺:“他为什么要住酒店?”

贺公楚:“因为没有人会在比利时购置房产。”

埃莉诺:“现在呢?”

“现在?”

贺公楚放下报纸,不解地看去,刚好撞见埃莉诺放下撩开纱帘的手,抱胸看他。

“……好,我让他们去办。”

贺云走了小半年,虽然每日都会通视频,但埃莉诺更是不放心。

“真是糟糕,宝贝一路见到了许多糟糕的事情。”

“例如……”

“你先把笔记本合上。”

贺公楚合上屏幕,对埃莉诺做了个「请」的手势。

埃莉诺讲起贺云的所见所闻,在兰佩杜萨岛见到偷渡的难民,在南法见到步入地中海,企图自杀的游客,在塞萨洛尼基见到武装抗议的市民……

埃莉诺叹了口气:“现在,外面的日子都这么难过吗?”

贺公楚不置可否地耸肩。

“日子都是难过的,只有过去更难,还是未来更难。”

很快,难过的日子也来到了他们头上。

见过太多真正苦难的贺云,好似也有了直面苦难的决心。

他只是愈发沉默。

他将下巴埋进黑色骆马绒围巾中,戴上冲锋衣兜帽,背着双肩背,赶赴一个又一个打工地点。

一年间,他无暇再去昂头欣赏月色,只能埋头赶路,所以他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