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停止了交谈。

但空气无风自动，渐渐搅起旋涡，继而在这片略显狭窄的厂房中，更狂烈的风暴涌起。

四周光线变暗了，却不是因为外面的太阳沉落，因为在厂房中央，爆发出更强烈的光团，神经网络般的绿色线条凭空出现，那是在激烈的精神对撞中，凝聚成实体的精神网。

处于风暴中央的两人，对外物已经完全没有感知，他们沉浸在那一场无形的战斗中，光怪陆离的网络将何蕊杭的脸庞映得狰狞。

从尤青璇的角度，看不见易明渊什么样子，但他的表情同样不会有多缓和。

随着狂风乱卷，风暴渐渐扩大，噬群的战斗停止了，不知何时起，示威的低鸣变成了凄凉的尖嚎，它们也跟尤青璇一样，变成这场争斗中被殃及的池鱼。

尤青璇紧紧抓着走道上的栏杆，防止自己被风吹走。

血管在一鼓一鼓地跳动，她的大脑已经濒临爆炸的边缘，针刺的疼痛越来越强烈，或许在那两人还没分出胜负前，她就会被这种疯狂的撕扯分成两半。

“明渊！”尤青璇的她不得不提高声音，想要引起易明渊的注意。

就在她大声叫喊易明渊的名字时，异变突生。

这精神网终于已经凝聚到无法再维持的烈度，巨大强烈的光团在那两人中间爆炸，冲击波再次覆盖这片厂房，仅剩的那一片废墟也终于毁于一旦。

二楼终于坍塌，尤青璇没办法维持平衡，在一片天旋地转中，也找不到其他的支撑物，她随着走道一起坠落，失重感席卷身体时，她闭上眼睛咬紧牙，等待疼痛的再次侵袭。

但是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找到你了。”

一张嘴说话，却是交叠的两道声音。

尤青璇打了个哆嗦。

她抬起脸，看着易明渊那张熟悉的脸，正带着熟悉的、平和的微笑，垂眸凝视着自己。

然而绿芒笼罩的眼睛里，却找不到熟悉的温柔，那是片阴冷的湖水，似乎沉下去就再也无法离开。

尤青璇躲避了。

她下意识看向厂房另一端，何蕊杭颓然跪倒在地，发丝凌乱地披散在脸庞胸前，整个人像鬼魅般诡异惊悚。

“原来是这样。”何蕊杭眼中同样绿光氤氲，不过比易明渊黯淡了不少。

她神色却十分平静，甚至是恍然大悟般的通透，“原来是这样……”

望着易明渊，她忽然开始微笑，“看来，我们两个种族的缘分，远远没有终结。”

“你在说什么？”尤青璇忍不住问，她微微挣扎，想从易明渊怀里跳下地去。

倒不是有多关心何蕊杭，她只是想远离此刻的易明渊。

可惜，易明渊并不想遂她的意，“脚上受伤了，还想乱跑，好好呆着不行么？都已经结束了。”

“旧的时代是结束了，新的时代会从你开始。”何蕊杭说道，似乎在附和着易明渊，“为了种族的可能性，我愿意做这个牺牲者。”

“什么意思？”尤青璇被这状况弄得发疯，“你们两个到底打什么哑谜？何蕊杭，如果你还想让我继续完成实验，最好把事情给我讲清楚。”

何蕊杭动了动唇。

但她没能发出任何声音，随着眼中绿芒突兀地消散，她噗通一声倒地，再也无法动弹。

在那具早已失去生命的身体上，响起一串吱吱声，好像即将咽气的老鼠，这是它最后的痛呼和哀鸣。

何蕊杭后颈处，一条血线凭空划出，从内部被撑开，一只血淋淋的、像是小龙虾般的透明虫子顺着那道伤口爬出。

但这也只是它最后的挣扎，还没能爬出一米远，它就停止了动作，蜷缩成一小团，在顷刻之间化作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