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手里攥的裙摆倏地松开。
助理刚想提醒她记得戴微型麦,一回头,人没影了
大中午,顶着烈日赶到医院,手术室长廊吵吵嚷嚷,姜洵有一瞬间没敢上前。
几个大男人围着店里那名小工指手画脚,唾沫星子都喷人脸上了。
小工很无奈,说他不清楚老板娘家里的事儿,什么欠不欠钱的,他压根儿没听过。
姜洵心里七上八下,快步跑上前,让小工赶紧离开,自己抬起头面对一群人:“有事和我说,不要在医院吵。”
打头的中年男人指她鼻子要挟:“你是姜砚鸿女儿吧?!让他还钱!”
她不退不躲,镇定地问:“他欠你们多少钱?”
“连本带利八十万!今天必须还!”
姜洵看着对方,意识空白一瞬。
下意识商量:“可以缓几天吗?”
“不行!”几人异口同声,男人气急,“缓缓缓!老子缓他多久了?!我家孩子上大学不要钱?老人住院吃药不要钱?个不要脸的东西,老子把当年那点破情分看得比金子还重,到头来他逮着老子骗!说家里出事借钱应急,应个屁的急!全他妈让他赌光了!”
粗砾声线荡起回音,搅动沉闷的消毒水味。
无力感兜头而下,她想说些什么,但喉咙很紧,像被什么东西哽住。
医院空调凉得过分,她掌心却沁出汗。
小挎包里手机一直在震,摄制组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没办法接。
恍神许久,听见护士在喊:“谁是林燕芳家属?”
姜洵眼睫一颤,呆愣愣回身,几乎是机械式的回应:“我是。”
当时耳边很静,廊窗有阳光洒落,一个极其灿烂的盛夏。
光影摇晃的时候,她才知道林燕芳生了很久的病,却一直装寻常,放弃治疗。
肺部病灶已经恶化,急性呼吸衰竭,术后有感染风险。
她不太听懂那些术语,什么股动脉和静脉,切开,穿刺。只知道一场手术下来,妈妈不一定能活。
记忆里画面闪回,小学时候,林燕芳往她书包里塞她不爱吃的苹果。初中时候,林燕芳不让她留刘海,一个马尾给她梳到顶,额头光亮。高中时候,林燕芳不让她下厨,叨叨她,说她上赶着吃什么苦,有人伺候还坐不住。
…
“人工心肺机呢?”姜洵突然问。
医生被她打断,神情依旧淡然,像见惯生死:“如果你们家有足够的经济来源支撑,我们可以考虑让您签署知情同意书。”
姜洵讷讷点头,说可以,我可以签。
音落,那个追债的男人突然冲上前推她:“有钱开什么破心肺机,没钱还债是吧!真他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臭不要脸的东西,还钱!”
姜洵六神无主,被男人用力一推撞到墙上,脊骨钻心的疼。
“姜洵!”
她疑心幻听,直到眼前一团人影被拨开,呼吸撞进一个温热怀抱,有夏天独有的皂香,像她十六岁那年第一次经过他身旁。
周屿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胸口起伏喘气,像是一路跑过来,找了很久才找到她。
“听话。”
他低头落一个吻。
“我从没让你一个人扛,你也没这个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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