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愣了愣, 打眼瞧见了左边宅门上悬挂的匾额,金色的“李府”二字在日光的照耀下分外醒目。
虽然都云谏已经彻底失去了他的信任,但直觉告诉他,这次是真的。
扶桑抓住都云谏的手,下了马, 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都云谏道:“昨天你让柳棠时离开后,其实他并未真的离开, 而是尾随我们来到了鸿泰客栈,我佯装不知, 暗中跟着他来到了此地。我已经跟他说过, 让他今日在家中等候,我会带你过来见他。”
怪不得昨天他到了客栈门口却不进去, 原来是为了跟踪棠时哥哥。
扶桑狐疑道:“你明明说过不会伤害我哥哥,为什么还要跟踪他?”
都云谏道:“如果我说,我昨天就打算带你来见柳棠时,你应该不会信罢?”
扶桑摇了摇头:“我已经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都云谏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进去罢,我在这里等你。”
扶桑刚踏上门前的台阶, 大门就从里面拉开了,他看着倚门而立的柳棠时, 露出了灿烂的笑脸——昨天已经哭得够多了,今天他要笑,他要让棠时哥哥看到,其实他过得很好。
柳棠时看了都云谏一眼,拉着扶桑进了门,随即把门关上,道:“没想到都云谏真的把你带来了,他不喜宦官是出了名的,为何会如此好心地帮助你?”
扶桑嘴上说着不清楚,心里却在想,或许都云谏是真的打算放下对他的偏见,与他友好相处了。
曾经的期盼成了真,他却开心不起来,因为他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无常态必有鬼,事出反常必有妖。总之他绝对不能对都云谏放松警惕。
“管他呢,”扶桑故作无谓道,“我不能在此久留,别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端详着这座和引香院相差无几的四合院,指着院子里那棵光秃秃的树问:“棠时哥哥,那是什么树?”
“石榴。”柳棠时道,“你不是很喜欢吃石榴吗?以后这棵树结的石榴都归你。”
扶桑听出了他话里隐含的挽留之意,一时无言以对。
屋里阴冷,柳棠时搬了两把杌凳出来,兄弟俩并肩坐在廊檐下,暖暖的日光洒在身上,不禁有种安然如故的错觉。
“爹娘还好吗?”扶桑终于问出了昨天没来得及问的话。
“他们都很好。”柳棠时道,“他们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一击。”
“那就好。”扶桑安心了,顿了顿,又问:“你是怎么从宫里出来的?”
柳棠时慢条斯理道:“你顶替我出了宫,我就要假扮成你。我先假装生病,没几天便暴病而亡,爹娘把我送出宫去安葬,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本就体弱多病,而且不久前才生过一场恶疾,旧病复发合情合理,又有你师父帮着作戏,这招瞒天过海进行得天衣无缝。”
静了少顷,扶桑道:“所以,柳扶桑已经死了?”
“对,”柳棠时看着他,“只要你愿意离开太子,你就真正地自由了,你就可以无牵无挂地重新开始了。”
扶桑不敢看柳棠时,臊眉耷眼道:“都云谏就在外面,我走不掉的。就算他大发慈悲愿意放我走,这个家肯定不能要了,我们能去哪呢?棠时哥哥,我不想连累你……”
柳棠时冷笑一声,笑得扶桑的心都揪了起来。
“拐弯抹角地说这么多,说到底你还是不愿意离开太子,”柳棠时不敢轻易提起春宴的名字,怕扶桑再晕倒,只能婉转道:“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忘了?”
扶桑当然没忘,这正是他想问柳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