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写满了不爽。周朗罚球,篮板下两队队员还未卡好位,便看到任延对谭教练举了下手。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三分钟,双方比分相差二十,在所有人都力竭的情况下已经不可能翻盘,任延摘下护腕:“受伤了,让替补上吧。”谭教练点点头。他很满意任延今天的表现,拍了拍他浸透了汗的肩膀:“好好休息。”安问刚下到一楼,顺着环形走道走了几步,被任延堵了个正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面色黑沉的任延,他不自觉吞咽了一下。不是害怕,是对将要发生的事感到未知的紧张,……又感到期待。任延一步步走近他,旁边就是更衣室,他拧开门,将安问一步步逼进更衣室内反锁。安问打着手语顾左右而言他,脸色很白:“你、你怎么下场了?比赛结束了吗?”“来看我训练,怎么不告诉我?”“只是突然想起……”“找到了吗?”“嗯?”“找到那个很乖的队员了吗?”安问怔了一下,只觉得在任延气定神闲的盯视和逼问下,从脚心升腾起一股无法控制的空,这股空攫取了他全身的力气,让他不自觉手脚发软。他靠上衣柜侧,喉结滚动着,手语慌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是来看看我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吗?”任延不放过他,用浸了汗的手揉上安问的喉结,“告诉我。”“13号?”13号是一队楚天辰,跟其他人比起来,他是最斯文清秀的一个。任延沉沉地笑了一声,目光倒是柔和了下来:“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安问睁着眼睛,漂亮的瞳孔里都是茫然。“他连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你。”安问两手抵住柜门,只觉得退无可退。他想把自己缩成无限小,可也许刚好会被任延轻而易举地揣进怀里,藏起来带走。“为什么要跟秦穆扬说话?”“是他一个人跟我说……我没有理他……”安问指指耳朵,眼眶委屈地有点红:“我又不是聋的……”“那你喜欢他来找你吗?”安问摇摇头。任延的问题仿佛无穷无尽,又问他:“觉得今天我打得好吗?”安问只能点头:“好多女孩子喜欢你。”“那你呢?”安问口干舌燥,回答不了。“长得高的,不怎么乖的,身材好的,主动强势的。”任延把他那天在车上说的择偶标准重复了一遍:“我算不算?”第四十二章
崔榕在三天后终于从非洲大陆灰头土脸地赶了回来,头一天先睡了个昏天暗地,第二天跟林茉莉那儿对接了一下,上午让保姆开荒清扫客卧,下午便帮安问搬了家。收拾行李是林茉莉一手操办的,不提这些衣服鞋子文具,四件套、被辱和一些安问喜欢的台灯、椅子、咖啡机、盲盒娃娃、照片画框都给装箱了。十月份秋老虎,天儿热,崔榕站在走廊底下,一半被客厅冷气沁着,一半被户外热浪熏着,不住地扇风。林茉莉挺着大肚子看工人搬箱,温柔笑个不停:“不是刚从非洲回来吗,怎么,宁市比非洲还热么?”崔榕受不了地摇摇头:“我恨不得回肯尼亚避暑去!”工人进进出出,佣人仔细地扶着林茉莉,怕她月份大了站久了累到。两人聊了会儿安胎的事,崔榕说:“我本以为就几个箱子带点衣服书什么的,你这都快把他整个屋子给搬空了,其实我那儿都有。”她是宁市人,按理该是一口粤普,偏偏被任五桥带的有了北方口音,听起来生硬又有些可爱。林茉莉笑起来一颗小小的梨涡,拢了拢头发:“问问好不容易习惯了家里,又要搬走,想着给他喜欢的、熟悉的、用惯了闻惯了的都带上,免得他又得从头适应。”崔榕点点头,心里对林茉莉多了一丝钦佩。本来么,林茉莉上位是上位了,但在崔榕这种事业型的女强人眼里,菟丝花金丝雀养在外面和养在家里没什么不同,都是靠取悦男人攀附男人存活的,大家表面上相处起来和和气气,但崔榕心底多少有些不以为然。但长久下来,看她一直对安问视如己出,崔榕确实有所改观。“问问的母亲……”林茉莉犹豫了一下,状似闲聊地问:“你是不是见过呀?”“挺熟的。”崔榕笑了笑,“不过也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