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起来了。他性格好,”默了一阵,“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家庭把他教养得这么好,又要抛弃他。”心脏都随着这句话蜷了一下。眼前浮现出安问小时候的模样,任延也想问,为什么?凭什么?他吞咽了一下,定了定神,语气沉稳:“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哑的呢?”“是……”兰琴因回忆着:“六岁多的时候,有一天起来,忽然就说不了话了,怎么张口,都发不了声音,急得满头大汗。我以为他病了,带去诊所看,诊所检查他扁桃体和声带,都是好好的,没有发炎,也没有受伤。”“正常的哑巴也不是一点声音也没有,是有声音,只是无法表达。”兰琴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我们也考虑过,问过医生……”她歉疚地看着任延笑了笑:“我能提供的医疗条件有限,去不起大城市看很贵的专家,安家人来接时,我也把这些情况跟他们说了……”“是不是因为哑,所以问问才一直没有被人领养?”一般来说,越小的、越健康的孩子越快被领养出去,安问五岁,是很容易被领养的年龄,何况他还这么可爱漂亮、聪明、有气质。“七岁那年,有一户美国家庭想领养他,不嫌弃他是哑巴。”兰琴因舒了口气:“是我老同学牵的线,对方来看过了,跟他玩了一下午,很喜欢他。他们在美国有很多产业,是有钱人,家里已经领养了三个孩子,是很成熟的领养人。”“什么?”任延怔住,语气里失去了冷静:“然后呢?他怎么没走?”“他不愿意走。”兰琴因的每根皱纹都浸透了难以言说的遗憾和怜悯:“他说要等妈妈……“或者等你。”·安问终究是没有起来吃饭,醉到这种程度,小朋友们挨个进来围观他取笑他,任延哄不了孩子,通通轰走了事。虽然睡得很深,但身边躺进人的感觉还是如此鲜明,更不要说纳入他的怀抱是如此炙热。安问迷迷糊糊地有了知觉,意识到是任延,翻身就想跑,被强行按住了。“嘘,十二点了。”任延让他枕自己臂弯上。太阳穴鼓鼓地跳,安问让自己清醒了一阵子,唇边被递上一杯水。他救命似的喝了,舔舔嘴唇。“还记得多少?”任延好笑地问。安问心里犯怂,摇了摇头,心虚地打着手语:“都不记得了……”“那好,我一件件说给你听。”任延慢悠悠地说,“首先,你说话了。”安问:“!”“说了很多,嗓子很疼,所以让我帮你揉揉……”顿了一顿,才好笑地说:“喉结。”安问:“……”“其次,你喝酒前我们聊的天,你还记得么?”安问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脸上发热。“你问我,与其喜欢跟你一个类型的,为什么不直接喜欢你。”安问想去捂他的嘴,心说那时候就醉了,要不然怎么可能有脸说这个!“我问你,要是我直接喜欢你,你允许么。”任延帮他一点点地补上细节,让他无处可逃。安问硬着头皮,手语打得飞快慌乱:“不允许不允许,你还是喜欢别人去……”任延挑了挑眉:“我不知道你在什么,我看不懂手语。”安问:“……?”“但我听到你说的了,”嘴唇压住安问耳朵,任延潮热的呼吸撩着安问的耳廓,低沉的声音直送入他大脑:“你说允许。”
安问睡着了,并没有听到任延的问题。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即使有任延为他撑着伞,苍白的眼皮和双颊也还是被太阳晒得发红,让人忍不住想触碰。任延如此想,便也如此做了,曲着手指,用指侧和手背反复地蹭着他脸颊的滚烫和滑腻,指腹拨弄他茸茸的睫毛。第三十九章
允许吗?安问的脑袋里晕晕乎乎地萦绕着这三个字,下山的时候被任延紧紧牵扶着,手心与手心紧密相贴,但他还是踩得深一脚浅一脚,仿佛下一步就会踩空滚下山去。任延被他紧张得出了一身汗,半笑着问他:“是被我吓的,还是喝醉了?”安问迟钝地眨眨眼,在密林间泛着晦沉金石色的瞳孔微微涣散聚不了光。任延笑得差点从坡上滑下去:“我天,你真的一杯倒啊?”“一杯倒……”安问揉揉眼睛。任延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倏尔手指不受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