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院日日咳嗽,待回了紫极峰,杀伐决断起来可毫不含糊。
言语间,忽听在屋外接待的白一羽半开玩笑道:“小叔就这般等不得?”
一声轻笑响起,下一瞬,熟悉的人影已闲闲倚在门边。玉带锦靴,红衣依旧,绣着与少女裙上同色的金线纹样。
繁复的红妆金饰映入凤眸,江雪鸿先是一愣,转而微蹙了眉:“太累赘了。”
“我不管,就要这么穿。”陆轻衣提着裙子跑过去,在他跟前转了一圈。
她今天要惊艳全场,必须浮夸一点。
江雪鸿微哂:“闯天关有你后悔的。”
落芷拖着池幽退下,陆轻衣扯着裙子抖了抖,问:“你怎么来了?”
大婚综合了凡间和仙门的礼俗,按理应该由仙使接她去景星宫才对。
江雪鸿:“手头无事,便来看看。”
陆轻衣柳眉一竖:“小心魔道在半途给你设陷阱!”
江雪鸿捏了捏她满是脂粉的颊,道:“邪神正忙着炼化无边气海冲破九溟封印,可没工夫找道盟的麻烦。”
“无边气海?”
“膻中为上气海,丹田为下气海。修士皆以下丹田为炉鼎和合精元,但四哥那身子灵府虚空,丹田内无法聚集灵气,邪神唯有借外物为炉鼎。”
陆轻衣眉头皱得愈发紧:“借助外物为炉鼎不就是采阴补阳吗?”
邪神不会是想用四公子的脸去欺骗无知少女吧?
“少看闲书。”江雪鸿往她手边塞去一袋饴糖,斥道,“千年前曾有大能以天地为炉鼎,上古据传亦有太虚炉鼎,我这些年尚未悟通其中法门,恐怕邪神也在寻这方面的机缘。”
天外有天,九重境的炎离赤火在身,他在当世几乎已无敌手,居然还有这样长的路要走。
陆轻衣边吃边思量,又在他跟前晃了晃曳地长裙。
有了前世记忆,处理起魔道便得心应手得多,前世发现邪神的阴谋太晚,今生决不能再让他抢占先机。魔器已毁,神器则与她融合,邪神想要获得力量,一点点采补旁人未免过于曲折。神力运转顺应天地大化,魔息或许也差不多?
“晏企之,你说气海万一不是人呢?”
“阿倾深得我心。”江雪鸿淡笑,牵过她往外走,“今日不谈这些。”
陆轻衣却没有动,早就想问出口的话再憋不住:“司马宴,我好看吗?”
纤腰盈盈可握,杏脸欺霜赛雪,鬓发之间燕钗横玉,斜插一支大蝴蝶银簪,耳朵尖红彤彤的,晶亮的青眸却含了恼意,似是为他的无动于衷颇为不满。
江雪鸿眼神一暗,喉结自下而上微微滚动,竟觉得口干。
元神之亲固然亲昵,却终究不如皮囊惑人。嫁衣的制样是他亲自挑的,明明能裹能遮的地方都盖着,不知为何,她今日这副打扮,他仍不愿让旁人看了去。
衣袖被使劲拽了拽:“晏老五!”
江雪鸿敛下坏心思,唇角勾起:“像妖怪。”
陆轻衣眼睛一瞪,气炸:“你自己跟自己拜堂吧!”
这张不讨喜的嘴,过了三百年也毫无长进!
身子立刻被环抱住,男人压着笑意:“这就气了?”
“确实像妖怪,”湿热的唇在领口辗转,嗓音像哄人一般,“惑心的妖怪。”
雷云聚集,陆轻衣浑身一个激灵,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她是他的魔。
门外恰好传来阵阵鼓鼙声,吉时已到。
眼看火凤凝形,陆轻衣慌忙道:“你别动内力!”
“没那么虚。”江雪鸿单手掐诀,衣饰变作与她相衬的厚重华服,揽着她踏上火凤,“可知什么才是治疗灵体损伤的最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