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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江寒秋那名侍从的后嗣。据他所说,其先祖的尸骨发现于盟军到达西泱关之前,至于关内行刺那人,我怀疑是间谍假扮。”

云衣一拳砸在镜面,嗤道:“他说死在战前便是真的了?连我一个人都能将牵机子打得落花流水,魔道怎么可能有偷天换柱的能耐?”

看到全军覆没的惨烈战局,陆轻衣把江寒秋和辛谣交给戚浮欢,孤身拿着戚老将军的红缨长枪,将魔军杀得落花流水。起初只是屠魔,后来则是杀仙族,杀凡人,她愈战愈酣,愈战愈疯,最终亲手斩下了牵机子首级,将其挫骨扬灰。落稽山侵占无数领土,几乎屠尽西泱关,与清霜堂只隔一条江水。

那一战奠定了陆轻衣“玉面罗刹”的赫赫威名,落稽山也变得炙手可热,惊动天下。可只有鲜少人知道,那个嗜血残暴的陆轻衣虽然胜了,却比战败还要痛苦。

戚老将军扶持她于微末之中,她却因为一纸盟书,将恩人送上了绝路,眼看情同姐妹的戚浮欢在祠堂牌位前长跪不起,青丝一夜转为枯发。

这些恨意,辛谣和江寒秋承载不了,后来便尽数给了江雪鸿。

与他结盟,是陆轻衣平生最大的错误。

“轻衣,冷静些。”她情真恨切,司镜勉力安抚,“你当时也不过百余年的修为,孤身入敌,为何能所向披靡,战无不克?”

云衣深呼吸一口气:“因为化悲怒为战力吧。”

司镜重新戴上面具,摇首道:“若只需一腔怨情便能制敌,恐怕世上人人都是强者。就算是当今仙盟之主,昔日屠尽万妖山也是靠了家族助力。你倘若真的那么有能耐,怎么可能只是屈居北域的一介山主?”

又是未知身份的泄密者,又是来由不详的间谍,又是她超乎寻常的战力。云衣总算察觉出了其中诡异的端倪,收敛情绪道:“那你先查,有发现再说。我专心对付江雪鸿,等新战局一开,上清道宗守备空虚,你趁乱助我离开。”

从江雪鸿手里抢人,简直比登天还难。但她胜券在握,司镜不好泼冷水,无奈道:“那,祝你马到成功吧。”

一别如雨(下)

陆轻衣这一失明,晚宴也去不成了,眼上蒙了一带白绫,让落芷陪自己在栖梧院荡着秋千。

仙乐远远传来,越是想分散注意力,心里反而越不踏实。陆轻衣攥着绳索,闷闷道:“落芷,你再去看看紫极峰上面散了没有,这次就说我头疼。”

落芷劝道:“神女一炷香前刚传过消息,今日景星宫宾客众多,世君难免耽搁久些。”

可明天他们就要分开了。

陆轻衣从怀里摸出传音镜,指尖按住那只霸道占据着甲位的凤凰,没好气道:“你再不回来,我就睡了。”

她在心里数了十下,镜子依旧没反应,陆轻衣倏地起身,赌气道:“落芷,去把门锁上,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一阵萧凉的晚风拂过梧桐小院,听不见任何回应。

冷意钻进衣袖,感受到周围气压骤低,陆轻衣紧张地攥紧裙摆:“落芷?”

脑海里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十一次刺杀,陆轻衣怕得不行,把传音镜紧紧抱在怀里,又道:“落芷,我看不见,你别吓唬我。”

她握了握腕上的绯夜云衣,沿着墙摸索着往屋内走,行到某处转角时,手腕忽然被一股大力扯住。传音镜摔在地上,陆轻衣失去平衡,连人带魂跌进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

鼻尖撞在满是酒气的衣襟上,身体贴得密密实实,他力气极大,勒得她腰腹手臂生疼,好像幼雏被猛兽扼住了喉咙。

召唤到半途的灵剑碎成烟雾,耳畔传来冕冠上珠玉碰撞声,衬着男人又哑又沉的嗓音:“你今日肚子疼了三次,头疼了两次,脚还扭了一次,这般离不得人,教我如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