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她本是为自己谋划,江雪鸿却莫名听出了关切之意,在她枕边搁下一纸短笺,缓声道:“这是先前拟的回门礼单,若有不妥,府库之物可尽你拿。”
尽你拿。
从前讨一块灵石都要使出浑身解数,现在倒大方了。是觉得她失了忆,掀不起风浪来吗?
云衣没来头觉得憋闷,翻过身背对他:“管你送什么。”
迟来的补偿,真是廉价透顶。
踏雪泥
云衣再次回到白无忧的躯壳,手中正拿着小江雪鸿无一错漏的课业。
她对那人避如蛇蝎,对孩子则浑然不惧,把手中书卷一丢,上去就怒气冲冲给了他一个爆栗。
小少年捂着的头顶,委屈道:“孩儿做错了吗?”
云衣又狠狠踹了他一把,瞪道:“犯了什么错你自己清楚!”
幻境互相不连通,察觉到“母尊”鲜明的怒意,小少年竟真认真反思起来。片刻后,他从地上爬起身,行礼道:“孩儿不该刁难辛谣。”
云衣攥眉:江雪鸿还会干欺负小姑娘的事?
“为什么要欺负辛谣?”
“她是母尊带回来的。”
云衣没懂这话的逻辑,听他又道:“兄长也是母尊带回来的。”
云衣粗略看过白无忧的记忆,她之所以要将一介凡人江寒秋带回上清道宗认为义子,是因江望曾有负于其前世。但对小江雪鸿来说,江寒秋的到来只意味着本就稀薄的母爱再次被分割。
他一字一顿问:“母尊真的爱我吗?”
不知何时,那双本该明澈无尘的黑眸竟酝酿起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这股执念将在断情丝后更加变本加厉。白无忧拥有江望全部的爱,江雪鸿却没有感受到丝毫。他不怨,不是善解人意,而是要他所拥有的事物,要么是零,要么是全部。
看着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云衣觉得,她或许从来就没真正懂过江雪鸿。
已经逼疯了大的,可别把小的也激出病来。
“那是当然,”她调整情绪,用在寻常阁惯用的台词安抚他,“娘亲最爱的只有你。”
小少年仍然用着敬称:“母尊不爱父尊吗?”
“斯人已逝,总要放下的。”
小少年不甚相信:“可母尊那么忙,每逢大寒都还是要去剑冢看雪。”
云衣继续糊弄他:“习惯了而已。”
小少年显然并未被说服,脆生生的嗓音在已有裂纹的幻境之中落得分外清晰:“年年不忘,不就是念念不忘吗?”
一语中的,云衣竟对一个四岁孩童哑口无言。
若不是前世歌舞楼台的灯火太过晃眼,若不是今生三番五次的援手太过巧合,怎么会牵动她两世凡心?承认对那人动心,就是承认她曾经的天真。
“跗骨之蛆,再痛也要剜除。”云衣摆手道,“我看你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去昆吾剑冢把剩下的四日惩罚补上吧。这次穿厚些,省得病了再折腾我。”
小少年还没搞懂为什么“母尊”又冷漠起来,脸庞便连同幻境一齐碎裂。
明月映水,影动千江,流光时聚时散,再稳定时竟已到了凡间。
这一年冬有雨雪,洪涝成灾,白无忧不得不去往凡间处置水患。眼见房屋坍圮,淤泥堆积,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她即刻用仙力撑起长堤,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忙了大半月,依旧抽身不得,夷则仙使慌慌张张传音:“尊长!您快回宗吧!”
小少年一向黏人,近日却太过安静,云衣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夷则仙使道:“邪修牵机子闯进了道宗,抓了小公子去昆吾剑冢!”
云衣对大号江雪鸿心绪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