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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水镜碎片重新聚拢,他再次对上辛谣充满惧意却还要假装亲近的脸:“说不定,你也会喜欢我。”

江雪鸿红着眼问:“什么是喜欢?”

年幼的辛谣也不甚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但还是道:“喜欢的话,你就愿意对我好,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看见我就会脸红心跳,舍不得我铸封魔钉。”

“只为你?”

辛谣陡然脸红了一瞬:“那当然。”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借助这具幼小身体靠近云衣时的异样感觉,就是他三百多年不能理解的那个“喜欢”。

江雪鸿眼中猩红更甚,直接以风作刃,抹了辛谣的喉咙。

情丝断绝在未懂得爱与恨的年纪,后来无论旁人如何向他描述,都如同对盲人描述三千世界的缤纷色彩一般,永远无法使他真正懂得其中含义,反而让“情”之一字成为了破不除的魔障。

假却当真,一错再错,若能懂得那“喜欢”的含义,他便不该拒绝陆轻衣的剖白,不该自作主张替她驱魔,不该答应辛谣的条件,不该为了保住暮水圣泉离开死牢,不该两百年都等不到她,不该今生再撒下一个弥天大谎……

旁人的难处,在于求人爱己;他的难处,却在施爱于人。

既然如此,那便以杀泄意吧。

血海随着心底魔呓一同翻覆,他越杀越酣畅,越痛越兴奋,好像杀得越多,就能填补心头那些空洞又剧烈的痛意,就能确保他以命相护的人不受到任何伤害。

那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人。

是他喜欢了很久的人。

即将陷入泥潭之时,陡然传来一声呼唤:“江雪鸿!”

是母尊?不对,是云衣。

她还陷在幻境,他怎么能先沉沦其中?

少年眼底红雾渐散,待意识稍有清晰,即刻丢开手中血水黏着的冰凌。

梦中幻景又一次轮回,再次对上辛谣那句虚情假意的“喜欢”,江雪鸿不再放纵杀心,而是——转头就跑。

辛谣:?

恃宠而骄(下)

阑江自弱水发源,连通十洲水脉,到西南则形成一个曲尺形的回环,造就了濠梁城三面环水,易守难攻的地貌。

地近魔门,月色转赤,濠梁主城坐落在千刃江崖之巅,城中心最高建筑物便是堪称“傀儡之祖”的千机阁,城墙以紫青色的灵石砌成,其下修罗绝域深不见底。

秋雨绵绵。

客舍内,青柱红漆的长廊上飘过一抹石榴红,青丝起落,莲步无声,一头撞进了书房。

江雪鸿束发戴冠,对卷沉思,听到门外动静时已经晚了。他纵是反应力再好,也不及起身移到门口,眼睁睁看着心尖尖上的小姑娘被门槛一绊,“噗通”一声跌在砖地上,发出尖叫似的哀嚎:

“晏老五,你为什么不接住我!”

招式一破,手中灵剑瞬间化为虚无。他满脸无语地移至陆轻衣身侧,蹲下身子,扶过她的肩膀,问:“哪儿碰着了?”

教了多少次剑要藏锋,怎的还是这般莽撞?

陆轻衣顺势往他臂弯躺去,故意委委屈屈道:“腰差点闪着,膝盖也撞到了,疼,我最怕疼了。”

江雪鸿果然从善如流地抱着她在书案旁坐下,边替她揉着膝盖,边问:“怎不在卧房歇着?”

这按摩附送内力,膝上暖洋洋的,陆轻衣的嘴巴也甜起来了,糯着嗓子矫情道:“想晏五哥哥了呗,你又不喜欢阴雨连绵的天气,所以我要来陪陪你呀。”

江雪鸿免疫道:“说实话。”

自从看出了他的心思,这小作精便越来越放肆,现在竟敢拿他打趣了。

陆轻衣继续厚着脸皮做作道:“这就是实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