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鸿又道:“至于那曜京长平侯,务必再仔细查查。”
幻境中,棠川提及九重泉阵会给羲凰邪神带来复生之机。倘若司马宴与邪神有关,必须快刀斩乱麻。
慕容颔首。
衣染甜香,无孔不入地萦绕在鼻尖,江雪鸿眉宇微松,轻声道:“若寻见那物,也同我知会一声。”
慕容从未见过自家主子用这般口气发号施令,愣了一瞬方再次应下。
与此同时,甜香的始作俑者白衣曳地,在门扇狭长的阴影里蜷成了一团,双手捂着鼻尖,心脏里的小鹿好像随时会撞出来。
晏老五那张脸,简直是祸害!
*
天边一痕淡月,灯烛点亮夜幕,闹市也刚刚拉开序幕。
装饰满花灯彩绸的雅间内,陆轻衣换上在绫袖坊精挑细选的砑罗裙,头发从两侧各捻一缕用大蝴蝶银簪绾了,看似读着话本子,余光却紧紧黏在江雪鸿手中的灵玉上。
普普通通的灵玉被他注入内力,逐渐变成璀璨夺目的金色,光华映入暗沉的眸,好似夜空中闪烁的星子。
三百年前,也曾有人甘愿敛去一身桀骜,为她赴汤蹈火,包容下她所有的任性执拗。
流光渐暗,陆轻衣丢开话本子,伸手就要去拿,江雪鸿却突然把灵玉按在掌下,语声带讽:“想要?怎不让那短命王侯替你寻去?”
心里想想都不行吗?小心眼!
陆轻衣腹谤不已,转过身,慢慢悠悠玩起了头发:“哦,那我去找他了。”
才迈出几步,便听身后传来咬牙切齿的一声:“……回来!”
陆轻衣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立刻蹦跶回去。
微凉的手划过温热的掌心,好似霰雪擦过,江雪鸿不自觉蜷起手指,像被人碰着了要穴一般。
陆轻衣只当他又要反悔,赶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了金灿灿的灵玉。她顾不上储物袋早已塞得满满当当,硬是把灵玉摁了进去,生怕对方出尔反尔似的,抬眼正对上两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江雪鸿沉默须臾,向上指了指:“可听到了?”
陆轻衣扎紧袋口,仰头看着华丽的彩灯:“什么?”
“雷声。”
“……?”
江雪鸿复盯了她片刻,而后轻轻一哂:“罢了。”
陆轻衣一向看不惯他这副看破天机的表情,转了话题:“你这么招摇过市,到底想引出什么牛鬼蛇神来?”
这家伙带着她一路砸钱,脸上挂着溺死人不偿命的温柔假笑,低沉沉的嗓音也令人头皮发麻,若不是眼底时不时浮现的一抹幽深,她当真要忘了,日不暇给的道盟世君可没有什么哄小丫头开心的闲工夫。
算了,工具人又如何,反正买的东西都归她。
这般通透让江雪鸿颇为意外地挑了眉,他直起身,敲着桌面道:“琨瑜会宾客中恐怕混入了魔修,我的人探不出异样。”
陆轻衣一慌:“那怎么办?”
“这不是有现成的饵?”
“在哪儿?”
乌溜溜的瞳仁在房间里上下左右转了一轮,陆轻衣顶着满头问号,最后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见江雪鸿笑得异常好看,忍不住大骂出声:“晏老五,你就是个绝世大混蛋!”
不仅要帮他挡桃花,居然还要挡妖魔鬼怪!
正窝着火,楼下彩炮一鸣,缀满彩灯的花车缓缓驶来,车顶以锦绸花缎装饰的扇形戏台上歌舞不绝,宾客可凭心情打发赏钱。
花车行至半途,音乐陡然一静,众人纷纷望向戏台,只见一个寒月幽兰般的高挑身影踏着绫罗而上,青鬓高鬟,眉浅山横,纤细的腰身好似刀削而成。
——是孟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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