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早上九点照常过来,我们家讲究这些,只要你是个靠谱人就行。”

赵姐听到这句话,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又坐回椅子上,慌忙道谢。

舒英问:“那你这段时间都是住哪儿?”

“我租了个单间儿,原本想着要是做不了保姆就去工地上看看的。”赵姐回道,她做过工地,又脏又晒又累,相比之下还是保姆轻松一些,钱也多一些,所以能干保姆,她肯定还是想干保姆的。

其实这段时间一直找不到雇主,她也有些后悔当初没答应跟着上任雇主一起出国,只是当时拒绝也不光是因为她不会说外国话,是她心里还有点隐秘的想法,她当初嫁给第二任丈夫,那男人也是死了老婆二婚的,也没孩子,后来他俩结婚生了两个闺女一个儿子,自己生的养的,怎么不想?她天天做梦都是仨孩子,孩子爷爷奶奶死守着孩子不让她见,这几年她都不知道偷摸回去了多少次,每次都被村里人发现,还没等看见孩子就被赶了出去。

而要是真出了国,恐怕这辈子都见不上孩子一面了……

舒英不知道她这些想法,知道她有地方住后跟她约定着让她明天过来。

等赵姐走了,她对黄姐道:“也是个苦命人。”

“是啊。”黄姐感慨,赵姐的事她其实也有所耳闻,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也有共同认识的人,平日里聊天也会聊几句,只是知道的没有这么具体而已。

城里的她不知道,但像她们这一辈的农村女人,没有几个是不命苦的,没有文化,连个字儿都不认识,一出门都是睁眼瞎,一辈子也没出过远门,也不敢出,成天就在家里田间地头的干活儿,农闲时男人们还能聚在一处打个牌聊个闲,但她们女人就是聚在一处,手上也都没停过,给衣服打个补丁、给被子弹个棉花、给孩子纳个鞋底。

这一辈子都守在那灰尘滚滚的村里,一辈子就没什么时候是闲下来的。

舒英见完赵姐,还得回房间去看书,把俩孩子叫道跟前道:“可以吵架但不准打架,要是有什么问题就来找妈妈、小姨,不过进门时要怎么样?”

“敲门!”两个孩子一齐回答,童声交叠,配着她们清亮的双眸,甚是可爱。

舒英笑起来:“答对了,一人奖励一颗糖,你们要吃什么样的?”

谷雨高高举手:“我要大白兔奶糖!”

贝贝还有些犹豫,最终道:“那我也要大白兔奶糖吧。”

舒英起身去房间,把放在高柜上的糖罐子拿下来,一人手心上放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好了去玩吧。”

黄妈擦着桌子看着她们仨,心里不免生出羡慕来,这种家庭这种条件多好,就是闺女也宠着爱着,跟农村里一点儿也不一样,像她们那时候,生不出儿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都说计划生育,结果那么多人宁愿倾家荡产交罚款也要拼儿子。

舒英把头发一根不落地挽起来,转身进了次卧,将门关上,隔绝外面的声音,静下心看书。

客厅里,两个小家伙盘着腿坐在地毯上,一人手里拿了一个洋娃娃,谷雨变着音假装是娃娃用气声说:“妈妈要学习了,我们要乖,不能大声说话吵到妈妈。”

贝贝也晃着娃娃用气声回道:“等我们长大了也要像小姨一样学习。”

黄姐见她俩玩得开心,也没打扰,擦完了桌子就坐在椅子上发呆,趴着眯一会儿。

晚上舒英把保姆的事跟李固言说了,他也不在乎那些东西,只说:“只要人善良,再勤快些就行,其它那些都没什么意思,听了都觉得荒谬。”

舒英看着他抿唇笑了笑,趁谷雨不注意,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李固言挑眉,将另一边脸也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