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沉默无言。
宋若澜见她咬着下唇,却硬是不发出一点声?音,那般倔强模样,脸上?已经有些?不耐烦。
“有些?话我不好明说,便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若是想明白了就给我说一声?,等过完年我好安排你们见面。”
听见这句话,明姝的脸色阴郁难看?,她把头?转向一边,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
这时候,宋若澜从床上?坐起,不等她开口,抱起念棠往外走?,才拨开珠帘忽又停下,微微偏头?,语气冷淡了许多。
“阿窈,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像你哥一样纵着你,宠着你,把你捧在手心里疼,可?今非昔比,爹娘一把岁数了却要在边关?受罪,如今整个明家都靠你哥一个人撑着,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他们想想。”
她走?后,室内陷入一片沉寂。
明姝坐在那里发了好长?时间的呆,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净了,她慢慢地躺下去,四肢蜷缩着,脸埋在绣枕里,眼泪无声?滚落,打湿了一大片。
碧瑶端着茶水走?进屋,听到里面传来低低压抑的啜泣声?,可?走?进去时,那哭声?已经止住了,明姝红着眼趴在绣枕上?,没有抬头?,声?音沙哑地问:“我安排给你的事可?准备好了?”
“都妥当了。”
碧瑶应着,双手递过去一盏茶,明姝没接,只说:“告诉门房,明日我要去辉山那边的庄子上?一趟,让他们提早备好马车。”
“是。”
翌日,天刚蒙蒙亮明姝便起了,得知她要出府,宋若澜特意一大早在前院等着她,劝她好生在房中养病,别乱出去,然后一向好说话的明姝并未搭理她,径自扬长?而去,宋若澜被她目中无人不听劝告的模样气得不轻,暗暗想着,晚上?见了明淮定要让他好好管教?她一番不可?。
车轮辘辘转动,待出了城,碧瑶从包裹里捧出一个小小的坛子拥在怀里,轻轻地抚摸了许久。
“小姐,来日奴婢若死了,请小姐把我和时莺埋在一块,如此一来,我与她还能日夜相见,永不分离。”
明姝靠在厢壁上?,只觉得双眼酸涩,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时莺终了无全身,到头?只剩下这一坛骨灰让人追念,她亏欠时莺太多,唯一能做的,便只有把她的骨灰带回?来,埋在她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一路至于西?郊,路上?积得又深又厚的雪早被行人踩成白席。
墓穴早已置办好,明姝沉默着长?明灯放入龛内,看?着骨灰坛埋进坟墓,再?立碑刻名?。
碧瑶在墓前烧着纸钱,不知想到什么,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小姐,我曾听老人说,在坟前念出碑上?的名?字时,魂魄就会随着这个名?字回?到家乡……这丫头?,最喜欢听小姐喊她的名?字了……”
明姝迷蒙的眼眸定定落在墓碑上?,过了许久,终于哑着喉咙,呢喃出声?。
“时莺,回?家了。”
***
当晚,明姝没有回?明府,就宿在了庄子上?。
暮色四合,沉静如水。
内灯火通明,小炉上?悬着的药鼎里正冒着热气,碧瑶用厚厚的布垫着把药汁倒进碗里,浓重的草药气味立刻在房中弥漫开来,她拿着蒲扇轻轻扇动,等药稍稍凉些?才端到榻前。
“小姐,这是最后一碗药了,快趁热喝吧,明日您的病就好了。”
明姝顺从地接过药一气儿?喝了,复又倚靠在枕上?,望着某处发呆。
屏退了其余仆人,灯灭了大半,只剩得香案上?两盏暖黄烛灯静静燃烧。碧瑶用桐油浸过的木铲拨了拨香炉里的灰,一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