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了动?，直至找到最舒适的姿势，终于不动?弹了。

车内安静的能听到她的心跳声，她不敢再直视头顶那?张脸，收回视线时，不自觉地?小声哝哝一句：“其实……其实你不发怒的时候，也没?那?么可怕……”

陆晏清垂首凝视着她，眸中闪过一抹异色，转瞬即逝，而后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把她额上被细汗打湿的碎发掠到耳后。

“睡吧，到了叫你。”

第60章 抱他

不知不觉, 漫长又短暂的半个月过去了。

水声澹澹，清风沾湿，在朦胧雾气的尽头, 已隐约看到一座仿佛矗立在岁月中的城池衢州。

既不同于?金陵的四衢八街、车水马龙，又不同于?江都的小桥流水、诗情画意，衢州沿街风物给人一种沉厚的沧桑感。

明姝望着愈来愈近的城门，恍惚间?忽然想起，苏时卿曾对她提起过衢州。

他以前来这里游历过一段时间?，只是那时候流寇肆虐, 不是游赏的太?平之地, 所以仅仅待了不到时日就匆匆离开了。他还说, 日后?若是有机会，他还要再去衢州一次, 最?好能带上她一起。

没?想到，时过境迁, 如今来这儿的人，竟变成了她和?陆晏清。

马车忽然而来的颠簸让她停下遐想, 转而看向对面闭目养神的人, 刚想张口说什?么，几抹人影仿若墨痕，停亘在车帘之外。

“下官沈介，见过首辅大人。”

听到声音, 明姝下意识往角落里缩了缩, 半晌不见面前的人有反应, 她慢慢抬起手攥住他的衣袖, 动作很轻地拽了拽。

陆晏清睁开眼睛，目光沉静, 他并不看她，只是从棋盒中拈起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残局里。

“沈介。”

“下官在。”

“你从延平调到衢州有几年了。”

“回首辅大人，下官来衢州已有八年……”

他微微侧头，神情冷淡：“既来八年，想必你对衢州的风土人情早已了然于?胸。”

沈介不明所以，却还是恭谨地答道?：“是，下官治理衢州这些年，没?少跟这儿的百姓打交道?，对当地的风俗习惯还是有所了解的。”

“哦？如此说来，你已通晓吴语？”

“这……衢州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南来北往人烟稠密，因此方言复杂多样，下官……下官原是兖州人，口音与吴语迥然不同，所以，虽然下官来衢州多年，但并未学?会吴语。”

沈介说罢，车内的人久久未回应，他又拱手作了一揖，道?，“不过下官身边有两个精通吴语的译官，下官……”

他还欲再说，一道?冷肃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

“不知民生百态，无以为政，若仅靠译官的话，难保偏听偏信。”

车外清风不解人意，吹起了帘布一角，明姝看见艳阳高照下，那名为沈介的官员头垂得很低，僵立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初见面就被?来了个下马威，也实在是可怜。

她转头又看向陆晏清，见他捏起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上，落子的声音利落清脆。

“据我所知，与你同乡的赵弘济调任阳山不过两年时间?就学?会了岭南语，可见，若肯下功夫，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一言追去，沈介瞻前顾后?，冷汗都从额头鬓角上冒了出来，他揩了把汗水，口中连连称是，言语间?诚惶诚恐。

“首辅所言极是，下官日后?定当为了衢州百姓勤加学?习。”

陆晏清没?理会他，可怜了那位沈大人一直站在原地，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就在他为难之际，陆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