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反而问:“郡王爷的事,你都?听说了。”
“听到过一些风声。”明姝在内心斟酌着措辞,续道,“我虽不了解事情的始末,可就听到的那?些只言片语和过往发生的那?些事来说……郡王爷小小年纪就失去双亲已是可怜,如今又?牵连进这场灾祸里,实在无辜,可他如此年幼,若无人指使,又?怎会生出异心呢?这背后,定隐藏着什么。”
“明大人教过你看事情不能只看表象,既然如此,你就该学会抽丝剥茧。”他提起茶壶,随着他的动?作,茶杯中升起一缕缕细薄的白烟,“依你看,贤王何如?”
明姝再次陷入沉默。
当初鞑靼入侵南庆,因内贼通敌使敌军直入金陵,皇城沦陷,此危急存亡之际,贤王与二?皇子合力?击退敌军,重建南庆。
永兴三年,监察御史午门除帽谏言,告发贤王里通外国意图谋反,倾覆王朝。
皇帝下令彻查此事,没?多久,贤王便?在三堂会审之下被满门抄斩,唯独年幼的小世子在几位开国功臣的力?保下,侥幸存活下来。
“贤王离世多年,生前我也只在幼时见过他一面,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传闻。”
他没?有回应,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从容不迫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
片刻后,他停了手,明姝将目光落在桌上的水渍上,一个“利”字映入眼底。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缓缓擦拭着手指,一面道,“过去,贤王被陛下视为左膀右臂,他虽为南庆立下诸多功绩,却非死不可,你可知这是为何?”
明姝摇头:“爹爹不许我过问朝堂之事。”
“自贤王领军与鞑靼在铜中谷一战,世人皆称贤王为明君,“贤”之一字当之无愧,亦有人说,南庆有贤王,定将迎来太?平盛世。然,贤王既为明君,那?置陛下这真龙天子于何地??”说到此处,他勾唇讽笑?,“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君,何况得民心者得天下。”
明姝半晌才?从错愕中缓过神,不禁愤懑道:“难道说,为了坐稳江山,陛下就可以滥杀无辜吗?”
他却神色淡漠,仿若见怪不怪:“利大于人,人大于法,而天子,凌驾于法外。”
闻言,她一时间?五味杂陈:“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一举一动?都?关乎着黎明百姓的生息倾覆,怎么可以……”
说着说着,她猛然想起,此刻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可是陛下的心腹。
她垂下头,良久喃喃一句:“难怪,存天理?,灭人欲……”
“人欲不可灭,只可抑。”他纠正?道,“自古以来,多欲则贪,尚私则枉,其罪遂生,所以才?需要用律法去约束,对犯人施行严刑酷法并不是目的,由此警示世人才?是根本。”
“可你这样做,不仅没?有人感激你,百姓们还会憎恨你。”
他哼笑?一声,神情颇为不屑:“爱如何,憎又?如何。我心中有民,却从不畏民心,更不愿活在虚妄的赞誉中。”
明姝看着他泰然的模样,一时无言以对。
今日这番交谈,她忽然觉得他很陌生,而她对他的了解,也只浮于表面。
那?个真实完整的陆晏清,还有许多地?方,她看不清楚,也琢磨不透。
她有些挫败地?转过脸,拿起身旁的话本翻开,却心烦意乱地?看不进去。
正?出身,眼前一晃,手里的书突然被他抽走了。
他先是扫了眼封面,然后随手翻了几页,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
“《幽冥录》,讲什么的?”
明姝喜欢看话本,尤喜看那?些镂心刻骨的爱情故事。
可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