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几乎是“蹭”得弹起来?,交握着十指紧挨背后的博古架站着,生怕碰到他一丝一毫。
“走开,别在这碍眼。”
他撩袍坐下?,抬眼示意她到窗下?灯挂椅坐去。
明姝忿恨地咬牙,却是敢怒而不?敢言,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坐回椅上。
她运气不?大好?,万千书卷里?拿了本?《洛阳伽蓝记》,对?佛学?没有钻研的人来?说,此籍行文深奥,晦涩难懂。她坚持翻看?了几页,仍觉味同嚼蜡,盯着上面的字直打哈欠。
一抬头?,不?期然撞进他眼里?。她掩着唇轻咳一声?,细声?细气地同他商量。
“要不?,我先回房去?免得在这儿打搅你清静。”
说着她站起来?,还没抬脚,就听他冷冷砸来?两个?字。
“坐着。”
“就这样闲坐着有什么意思?”
他垂头?,握笔在纸上疾书:“若觉无趣,可读书习字,也可与我叙谈,总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踏出这间房半步。”
明姝早已见识过他的蛮横无理,所?以听到他这句话并不?感到惊奇。
“那你和我说说,你过去的事。”
他顿了顿,未抬头?看?她,只道:“你指什么。”
“什么都可以,或者?我问你答也行。”
“好?,你问。”
他答应得利索,明姝有点不?信。
“真的?我问什么你都会回答?而且不?发怒?”
“废话少说,且问就是。”
明姝大着胆子清了清喉咙。
“我曾听人说,你十六岁时就参军入伍,上阵杀敌,在战场上立下?丰功伟绩,还因救驾有功被陛下?破例提拔,如今成了陛下?最信赖的臣子,所?以,即便你犯了错,陛下?也会对?你格外宽恕,这是真的吗?”
背地里?妄议皇帝,这话多少有些大逆不?道,然而陆晏清却连眉都没有皱,甚至笑?了几声?。
“你一个?女子,从哪听来?的这些?”
“自然是听……”
“爹爹和兄长”几个?字险些脱口而出,她及时止住,话音一转,继续道,“听茶楼说书人讲的,不?过这些人惯会添油加醋,说得半真半假,我也分?不?清楚。”
“你也曾见过陛下?,你看?他像是昏君吗?”
明姝惶然摇头?:“我不?敢说。”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只管说就是。”
明姝仍有一丝迟疑,直到看?见他露出不?耐的表情,方娓娓说道:“陛下?……陛下?治国有道,爱民如子,对?百姓而言称得上是明君,可陛下?迟迟不?立储君,致使夺嫡党争不?断,加之生性多疑,臣子们伴君如伴虎,整日惶惶不?安,如履薄冰……”
陆晏清向她看?来?,面上神情晦暗不?清。
她吓得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我……我说错话了?”
“你没有说错。”他搁下?笔,抬袖捏了捏腕骨,方道,“明姝,你很聪明。”
明姝一手托腮,抬头?看?他:“那你知道,陛下?为什么一直不?立太子吗?”
他闻言鼻中哼笑?:“因为陛下?有心无力。”
风侵入室,耳边乱发直往脸颊上攀,惹得人生痒。
明姝捋了捋碎发,起身将窗棂稍掩起一点,转身接着问道:“有心无力?这又从何说起?”
他却故意卖起关?子:“话说多了口渴,倒茶。”
明姝没好?气地走过去,提起茶壶倒了一满杯,双手递过去。
“快喝,喝完告诉我。”
他唇角隐约弯起弧度,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