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母亲下一句话便是:“阿淮,这些日子她暂且住在我们府中,你多照拂着她一些,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顾淮之一晒,心头涌上一股烦躁。
可怜归可怜,但那也不是她死缠烂打的理由。
洛氏见他沉默不语,摇头笑道:“你不是不知道,阿娘有多盼望一个女儿。你表妹虽然顽皮了些,可到底还是孩子心性,你多担待些。”
洛氏叹息一声,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道:“如安宁那般乖巧伶俐的姑娘可是不多见的…”
她们二人虽然同龄,但性子却是全然不同。
顾淮之微微一怔,手指不由得轻轻摩挲着茶杯,心中涌动着无数的情绪和思绪,如同茶水在杯中悄然旋转。
他当然知道他母亲比起男孩,更喜欢女孩。
所以当年他与慕安宁定下亲事时,她比任何人都要高兴,将慕安宁视若亲生女儿。
而后每每提及慕安宁,她的眼中总是洋溢着无尽的慈爱与期待。
洛氏又摇了摇头,一丝遗憾在她的语气中蔓延开来:“你与安宁,终究是无缘。”她停顿了一下,细心地观察着儿子的表情,眸中透露出一丝试探的意味:“阿淮,你当真没有一点后悔?”
慕安宁对顾淮之的心意,她看得一清二楚。
但她的这个儿子,她确时而看得透,时而看不透。
顾淮之原本懒散的坐姿,逐渐变得直了些。
他垂下眼帘,凝视着手中微微荡漾的茶。
这句话如同一根隐秘的钩子,悄悄地触动了他心底的深处,唤起了无尽的思绪和回忆。
但他却抿着薄唇,没接茬。
他悔了吗?
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他不喜欢被婚事束缚,但现在,他的心中却开始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若那个人是她,被束缚或许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样的想法在他心头萦绕,如同一缕柔风拂过湖面,让他感到一股难以名状的羞愧涌上心头。
倘若说出来,他阿娘定要骂他,想一出是一出了。
苏夫人笑着摇摇头,忆起自己已故的嫡姐,忍不住叹了口气。
但想起今日是高兴的日子,不宜沉湎于悲伤之中,她又转而道:“你表姐同我说相亲会那日,你与慕家小姐相谈甚欢。”她笑道:“可是对人家姑娘有意?”
谭文淮原本有些伤感的面容,霎时又变得通红。
他支支吾吾地开口,却说不出连贯的一句话:“姨母,我、我”
苏夫人见他又说不出话来了,意味深长地笑道:“如今既已立业,也是时候该成家立室了。”
*
顾淮之抱着臂,看着靠在榻上面容苍白的男子,有些不耐道:“堂兄,所以你找我来究竟有何事?”
难道就是为了给他看,他与他的未婚妻子之间的恩爱与情趣?
顾亦寒看出堂弟的闷闷不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而这一笑,直接牵动了他的伤口,使他不由自主地咳嗽了几声。
他其实也没料到,今日慕宛儿竟会带着她的嫡姐找到这里来,还恰好与顾淮之直接碰上了。
顾淮之听出堂兄笑声中的嘲弄之意,脸色霎时更黑了些,声音闷闷的:“你笑什么笑?”
他这堂兄,惯爱在他人伤口上撒盐,将乐子建于旁人的痛苦之上。
就在顾亦寒欲开口之际,一道震耳欲聋的呼救声突然从外传来:“救命啊!”
屋内的两人四目相对,面色微变。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不是才离去不久的慕宛儿的,又能是谁的?
【那间破柴房我是住不惯,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