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踩住了一片碎瓦。
针线声戛然而止。
轻飘飘的声音形如鬼魅: “谁在那里?”
温珩意识到闯祸,面色一凛,赶紧放轻了呼吸。
“谁在那里——”
针线被放下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回响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谁在那里——!”
郁明烛将折扇捻开一折,温珩的手也按上了玉尘剑的剑柄。
“吱呀”一声。
居然有房门开了。
宁宋的声音传来, “婶婶,屋里的枕头开线露棉花了,枕着不舒服,我实在睡不着,可否请您帮忙缝补两针?”
陈寡妇步伐一顿,僵硬地转过身,眼球转了转,视线缓缓落在她身上。
半晌,轻应了一声, “好。”
跟在宁宋身后进了屋,床上里侧躺着另一位姑娘,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陈寡妇还没多看两眼,宁宋就将破了口子的软枕递过来。
“劳烦您了。”
……
屋内燃着一豆烛火,在无尽的诡谲中添了一抹暖黄色彩。
陈寡妇僵硬的手指居然还很灵活,三两下就补好了枕头,甚至朝她笑了笑, “姑娘,补好了,你试试。”
宁宋接过枕头,纤长的手指在上面摩挲着,线脚细腻,一看就是做惯了这样的针线活。
她低着头, “多谢婶婶。”
陈寡妇转身要走,又忽然被拽住了衣角。
转过头,宁宋正朝她笑着, “婶婶,我见了您,觉得十分亲切,想起了小时候家里的长辈。”
她停了片刻,复又开口,轻声问: “您可以给我唱一支哄睡的曲子吗。”
陈寡妇的眼睛像一潭死水,似乎这样有人情味的请求不在她能理解的范围内。
可片刻后,她还是点了头, “好。”
屋外,料峭寒风吹过,桃源村无数枯败的稻草和枝叶发出嘶嘶的响动,像无数亡灵不甘的呼喊。
可一道缥缈空灵的童谣声悠悠扬扬,蓦然划破了妖冶悚然的夜色。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
“娘的孩子快快睡啊,”
“愿你岁岁长安宁…”
……
“姑娘…”
童谣声止了,烛光下妇人抬起头,看着面前柔和的眉眼,面色露出短暂的茫然。
如同早就破碎的魂灵刹那间凝聚,死水陡然生出波澜。
“我见了你,也觉得十分亲切。”
……
屋外。
悠扬的摇篮曲静静飘荡在鬼村中,长夜孤寂,残月浓云。
屋墙和院墙的夹缝之间,两道影子走了出来。
现在元明昏睡,萧长清看守他,祝清安入定运转周天,宁宋拖着陈寡妇。
只剩他们两人尚能自由行动。
在院子里和厨房各转一圈,确定崇炀几人既没在这被吃,也没原地被埋后,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先去探一探主屋。”
主屋的门半掩着,没上锁,里面也没有灯光,浓郁的阴气近乎要化成实体,将两人完全吞噬。
在宁宋房门打开的前一秒,两道人影迅速掠进了屋内。
陈寡妇空洞无光的眼神在院子里巡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样。
于是她坐在板凳上,重新拿起针线。
主屋内。
两人刚松了口气,一转身,对上一双乌黑空洞的眼睛。
黑暗中,阿渊正静静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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