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放你出来,但你要答应我,只能待在这间舱房里,不能出去。要是你也言而无信……”
赵沉茜微微眯眼,不由想到了明明答应她不冒失不涉险,结果却去单挑归真观的某人。赵沉茜保持着笑意,看着照雪的眼睛说:“你和那个狗东西,就给我一起滚。”
照雪感受到赵沉茜生气了,抖了抖翅膀,梗着脖子来蹭赵沉茜的衣角。赵沉茜看它,又气又无奈:“你啊,和他十六岁时一模一样,就是有本事把认错做得令人来气。”
某些人真是不经念叨,她话音刚落,对岸传来断断续续的吹树叶声。赵沉茜怔了下,眼眶不受控泛红,咬着牙道:“这个混账,幸好他还活着,要不然我和他没完。”
河上风大,船桅上挂着一个风铃,一路叮叮当当,不知疲倦向外界提醒着自己的存在。终于,它等到了回应。
年少时,赵沉茜还是大公主,在众多宫女嬷嬷的看护下住在深宫。她睡眠本来就浅,屋檐下的风铃吵得她久久不能入睡,好不容易有了睡意,窗外又传来烦人的吹树叶声,约她偷溜出去玩。他自己觉得这种行为很帅气,但在赵沉茜看来,从他到树叶,都透露着贼眉鼠眼。
现在,她又听到那道贼眉鼠眼的吹哨声了。
赵沉茜擦去眼角泪意,对照雪说:“你告诉他,今晚亥时,照雪会去对岸接应他,他什么都不需要管,跟着照雪赶紧走,飞得越远越好。”
照雪引颈啼啸,它是造化钟爱的灵鹰,翱翔长空,目视千里,鹰啸悠长清脆,穿透力极强。对岸隐约有鹰哨传来,它侧头听了一会,抬起翅膀,笨拙地给赵沉茜擦泪。
她不是容冲,听不懂照雪的叫声,但不难猜到,容冲在说:“好,都听你的,你别哭。”
“他本来就该都听我的。”赵沉茜抬起眼睛,用力眨眼,“让他藏好,不要暴露位置,趁现在想一想怎么糊弄我。其他事不用担心,有我。”
士兵们得知容冲就在对岸,又喜又忧。有人提醒道:“知州,雁落滩守卫看着稀少,但这里河道窄狭,燕朝岂能不增兵?我担心对方在暗度陈仓,假意装作重兵把守淮南关,雁落滩守卫空虚,诱容将军取道雁落滩,然后收网。如果我们放鹰去接应容将军,岂不是反而暴露了容将军的位置?”
这一点赵沉茜也想过,她道:“你担心得有理,所以,我们还需要演一出戏。”
雁落滩的伏兵很久就注意到河面上来了一艘船。他们一路追着容冲至此,很清楚他就在这座山上,杨元命士兵一点点缩减包围圈,心中胜券在握。
容冲在归真观受了重伤,又一路躲避追兵,风餐露宿,时刻警惕,体力早已支撑不住。杨元成功把容冲逼入口袋,前有追兵,后有险滩,凭容冲的伤势渡河就是自寻死路,而他不走,迟早要被杨元搜出来。
如果能将容冲截杀在淮南,相比之下,逃跑的孟太后根本不值一提。待他立下奇功,殿前司指挥使岂不是他囊中之物?
功名利禄近在咫尺,杨元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他问:“河上那艘船是什么来路?”
属下递上千里镜:“回禀指挥使,暂时看不出来,但州旗、商号旗帜、船牌、货旗应有尽有,连灯笼颜色都对得上。应当是北方来的商船,卖药材的。”
商船?杨元接过千里镜,从镜筒中看到船上人走来走去,踌躇不定,似乎想渡河又不敢。舱室窗户是镂空的,里面分门别类放着陶罐、木箱,竹篓里装满了木炭。另一间舱门上写着粮仓,从窗缝隐约可见里面堆着冬瓜。
看起来确实像贩药材的,以前听说过雁落滩有一条走私道,许多民间商贩都走这条路逃避榷场抽解。杨元放下千里镜,说道:“继续盯着,如果有异动,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