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响起了白孚的声音,“把我交出去吧,我不能再连累任何人了。”
“开什么玩笑,你当我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吗?”向璈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别说丧气话, 你要是清醒了就一起想办法,现在可不是给你闹小情绪的时候。”
“我是认真的,”刚苏醒的白孚语气还很虚弱, 但向璈还是听出了一股坚决,“我已经……已经害死过对我很重要的人了, 我不想再把你也……”
绕是对情绪不怎么敏感的向璈也听出了端倪, 她摸着黑坐到白孚旁边, 轻声问道:“我听到那些人说你的记忆恢复了,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都是我的错, 明明她是为了保护我才牺牲的,可我却想当然地认定她抛弃和背叛了我, 还通过修改我记忆的方式来制造死亡的假象,可真相却是……是我对不起她。”
结合研究员的叙述和白孚近些天的异常, 向璈大致猜出了她指的是白教授,也听懂教授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白孚, 你知道吗?人的大脑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它会通过影响你的思想来让你感到不那么伤心,或许正是你的潜意识还希望她活着, 所以你的记忆宁可诋毁她也不愿让你接受一个更加悲痛的现实。”
“可这没有意义,妈妈已经为我而死了……”
“你为了寻找教授的踪迹而顽强活到了今天,还变得比小时候的你更加强大,这就足够了,”向璈用食指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大脑毕竟不是个完整的生命体,能让你更好地活下去就是它所行之事的全部意义。”
“可那只是大脑的本能,人不是完全被天性支配的生物,唯一希望我诞生在这个世界的人死了,难道我能因为生存本能碌碌无为地游荡在废土上?别说笑了!”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是个人类,而不是试验品或者商品,只有它们才需要承载别人赋予的价值和意义,但你不需要,你可以为了自己活下去。”
“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你高高在上的心灵鸡汤,”白孚却挑开了她的手指,“你的生活远比我要好得多,怎么可能设身处地……”
“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白孚的手停滞在了空中,她没有接话,也没有抬头去看她,而向璈也不在乎她的小动作,自顾自地说道;“你不是很好奇我的过去吗?我可以跟你说一点儿。”
“我的家乡并不富裕,与周围的绝大部分人一样,贫困才是生活的底色,不过我大概还要更惨一点——我的父母很早就在山洪中去世了,我唯一的亲人,也就是邻村的独腿表舅收养了我。”
“四肢健全的人尚且要在生活的泥潭中挣扎,更何况是一个残疾人,不过幼时的我也会残忍地庆幸他也没有子女亲人,可以把全部的积蓄用在供我读书上,我才能在缩衣节食中度过了漫长的义务教育,然后——他就死了。”
“因为他是临时工嘛,工厂老板设法推脱掉了补偿,我又不是学习天赋很好的人,做不到打工的同时完成高中学业,正当我以为要跟村里无数辍学少年一样去县城打工时,那个改变我命运的人出现了。”
“他是一个雇佣兵公司的老板,路过这里并觉得我是个好苗子,就想把我带走,当时的我只是一心想要摆脱这个看不到希望的地方,想过上全新的、同乡人永生无法企及的生活,于是我跟随他走了,成了一名雇佣兵。”
“我以为这是最好的选择,而事实证明我对了,但我后悔了。”
“雇佣兵的一切都是为了钱,只要价格合适他们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摧毁一切美好生活,因为战争才能带来生意;可我不喜欢这样,我想要摆脱贫困,但代价不能是让别人也陷入贫困,他们也是渴望离开痛苦的孩子。”
“再后来,老板被人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