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人的那一刻,祝蘅枝大脑一片空白。
秦阙却只是勾了勾唇,撩起袍衫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转头以再自然不过的语气问她:“怎么了?蘅枝看见我,好像很意外的样子?”
祝蘅枝攥紧了手,但背上还是生出了冷汗,毕竟在这个地方,秦阙想公报私仇,根本都不需要自己动手。
“陛下,草民要求见的,是洛阳尹大人。”
“怎么还自称‘草民’呢?蘅枝你分明是朕的皇后啊。”秦阙的声音如同一阵阴冷的雾,萦绕在她的耳边。
“再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蘅枝是觉得,这件事朕不应该管是吗?”
他这话的言外之意便是,祝蘅枝若是说一个“不”字,就是挑战帝王威严。
祝蘅枝只好忽略这句,回答了他的上一句:“陛下,这里没有什么蘅枝,只有草民祝氏,寡妇祝娘子。”
“哦——”秦阙拉长了声调,偏过头来看她,“那是不是要我和他们一样叫你‘皎皎’,才好?”
祝蘅枝脊背上一阵战栗,立刻起身,垂首立在一边。
“还请陛下慎言。”
秦阙翘着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朕瞧着你是陷入了麻烦,不过无妨,朕倒要看看,是谁敢为难皇后。”
祝蘅枝站在一边没有吭声。
“和我回宫吧,做我的皇后,我的妻子。”
祝蘅枝如若此刻抬头,便会发现秦阙的眸中透露着一种近乎于偏执的缱绻。
这句话无意间和之前在鸣玉坊的土匪头子的声音在祝蘅枝的大脑中重叠了。
“你和我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
但很快她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以秦阙的身份和性格,怎么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就为了让自己妥协呢?
祝蘅枝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屈膝道:“草民扪心自问,并没有让死人复生的能力,还请陛下莫要再为难于草民了。”
太子妃祝蘅枝早已死在你登基的那年冬天,或者说更早,那场自焚的大火,那场几乎要了她命的瘟疫,邺州的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秦阙再次目送她离开,轻轻敲着自己的膝头:“不管你是蘅枝还是皎皎,你都会回来找我的。”
祝蘅枝一路回了家中,便看到了信鸽衔着信落在了窗沿上。
她忙解下信来,看看可否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是陈听澜传来的。
“吾已至洛阳,妹皎皎勿念。”
祝蘅枝眼睛一亮,立刻前往陈府。
但陈府门口依旧是锦衣卫在把守,给她的回答则是陈听澜入宫面圣,尚未回来。
但不应该啊。
她才从秦阙那边回来,陈听澜是怎么面的圣?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相关的消息。
一直到两日后,柳掌柜才带来消息,说是陈听澜去外面查案,不知是不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反被别人倒打一耙,说他私自收受贿赂,已经被押解到北镇抚司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祝蘅枝不寒而栗。
北镇抚司,进去了连死都是一种奢望。
她又问柳掌柜:“可知那背后之人是谁?”
柳掌柜拱了拱手,“听说字据在一个叫做鄢卿的富商手里,如若他肯出面作证,陈大人或许可以洗脱冤情。”
祝蘅枝暗暗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商人,那不过是唯利是图,自己还有周旋的余地。
“这样,你帮我递个拜帖,去他府上。”
本以为鄢卿要推脱不见,毕竟这件事从一开始很明显就是冲着陈听澜来的,但鄢卿竟然没怎么为难柳掌柜,当即就接了帖子。
祝蘅枝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一切未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