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回屋去端了本来该用作洗脸净手的水盆,将纸人从头到尾细细淋湿了,看着颜料纸张全都糊成一团,又耐心至极地挨个掰开了用来撑着纸人轮廓的竹子架……这也就是今天晚上的穆家全都是这玩意严禁烟火,要不然许白鱼说什么要等他烧完了、然后把灰顺水冲进下水道才算结束。
她毕竟没什么实际战力,说到底就是个弱小又无助的普通人,谨慎些总是好的。
按着原有的剧情,开门就是纸偶的贴脸杀,绝大多数人都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于是下一秒就会察觉到自己的手脚身体被人偶压制住,拖出去后关进祠堂等待。
然而许白鱼连开门时的纸偶站在哪里高度多少都不知道记了多少遍——事实证明,什么好记性都敌不过肌肉记忆,条件反射才是最伟大的,这一切都熟练地让人心疼。
毁掉了第一只纸偶,她等了一会,没见自己有什么可以回去的意思,显然剧情还是要继续,院中的喜娘,等候的其他纸偶,还有整个穆家……那都不是现在的许白鱼现在可以应对的对象,于是她自己主动推开门,任由这些穆家的纸偶抓住了自己,将她带去了祠堂的位置。
那里封着穆家历代先祖的骸骨,身为活人的新娘在那里熬到冥婚的“吉时”之后,再去接受接下来的各种仪式,效果会更好。
她尽力维持着肢体的放松节省自己本就不多的体力,另一扇黑漆漆的大门吱嘎一声被缓缓推开,随着一声跌落声,猩红艳丽的华贵喜服在祠堂冰冷的地面上逶迤散开,唯一带着鲜活生气的新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转身看向那扇已经无情紧闭的大门。
她背对着那一排排的冰冷木牌灵位,徒劳的,麻木的看着紧闭的大门,身下衣摆随着她的动作窸窣颤动,像是一朵在死寂干涸的土壤上最后绽放的花。
许白鱼盯着那扇门,许久后,确定了的确没什么新鲜剧情,这才慢慢重新坐直了身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间。
还行,金钗还在。
费了不少力气才磨好的呢,弄丢了找个新的很麻烦的。
她正琢磨着这一关现在的自己要怎么破才合适,忽然听得身后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许白鱼心脏倏然收紧,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
“……谁!?”
然而祠堂内并没有什么其他人,只有一名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脸惊愕的看着她。
他身上仅着单衣,单薄的脊背上血痕斑驳,是家法的杖刑留下的狰狞惨烈痕迹,少年人的手脚格外纤细,扣着的镣铐却也是能紧紧勒入皮肉的程度,锁链尽头处连着祠堂的地砖,长度让他只能在膝下蒲团左右的位置活动,连想要趁着左右无人时躺下休息一会也稍显勉强。
少年怯生生的看着她,却还维持着一点世家大族长子应有的温柔风度。
“抱歉……”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是虚弱又温和的,他很努力的想要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却因为耻于自己这幅狼狈至极的样子,只能尽可能地将自己蜷缩起来。
“我无意冒犯姑娘……”
许白鱼呆了一会,她思考着有关祠堂部分的剧情和隐藏设定,然后慢慢皱起眉头。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么出现在她眼前的,应该是最后一次试图忤逆家族的意志,却被关进祠堂受了家法关了禁闭,险些丢了一条命的十六岁的穆云舟。
……本来这段剧情是隐藏道具的设定背景,怎么,这版本还带dlc的啊。
祠堂对穆云舟来说就是童年阴影,十六岁之前他是这里的常客,十六岁之后就再也没犯过任何错误——直到二十六岁时意外身死,骸骨如其他穆家先祖一般被埋入祠堂地下,自此生生世世,怨气缠身,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然而此刻,这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少年看着她,忽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