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什么,明明已经不一样了。具体是什么,却又是说不清道不明,似是无法说,不能说,只是有什么在无声地涌动着,随着炎炎夏日无处不在的燥热。
夏日里入夜较晚,这?日谢沉从?官署回到谢家时,尚是黄昏。既尚未天黑,谢沉照例来棠梨苑向?我问?安,稍憩饮茶时,他告诉我,苑外亭中的昙花,看着应该快要开了。
昙花夏日里最忌日光暴晒,因此我会在白日里日光最烈时,将昙花花盆移放在室内。而昙花又需通风,于是在夜里和?日头?不烈的时候,我会将昙花安放在棠梨苑外花圃旁,既可遮阳又通风良好的六角亭中。
“也许就?在今晚开呢”,我捧着茶盏说着,垂眼看茶叶在杯中碧水里无声地浮浮沉沉,“也许……也许今晚就?能看到了……一起看到昙花盛开……”
似只是一句寻常的闲话,又似是一句隐晦的邀约,我也不知我在说什么,只是捧着茶盏,垂目看翠叶的芽叶在温凉的碧水中舒展着,如是花开。
谢沉亦是长久无言,唯有室内角落里的铜漏一滴一滴地落着声响。清泠的滴水声中,室外天色渐渐黯淡,谢沉如同每一日当?离去时,放下茶杯起身,如仪向?我拱手作别。
人影不知已离去多久,棠梨苑已完全?被夜色笼罩时,我似才真正收回了出神凝望的目光。杯中茶水已凉,我抿了一口,微微的苦与甘甜,在唇齿间蔓延。
对?棠梨苑外的花草们,我倾注了太多的心血,花开之时,岂不想见?但当?夜深时,我驻足棠梨苑苑门旁,遥见六角亭中空空荡荡,不见人影,唯有昙花孤零零地含苞待放,我心中意?兴阑珊。
我转身走回了苑内,又是寻常的夜晚,好像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一切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然而夏季天气多变,这?一夜不似我想的风平浪静,明明白日里晴空万里、暮时亦有晚霞满天,可夜半时却突然间雷电交加,下起了暴雨。
我原已上榻歇着,已是半梦半醒,被雷声雨声骤然惊醒时,我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苑外六角亭中的昙花。
为了通风,白日里我没有将小亭门窗关上,这?时候风雨瓢泼,娇弱的昙花如何能受得住风吹雨打,岂不是要在绽放前就?先凋零?!
也顾不得其?他,我匆匆披了件纱衣,趿鞋拿伞就?跑出了棠梨苑外,见泼天风雨中,谢沉竟也擎伞来到六角亭前。
第66章 第 66 章
因为风雨瓢泼, 纵使我与谢沉都撑着伞,身上也被泼溅了不少雨水。这时候也顾不得?其他,我见谢沉似要将伞遮在我头顶为我挡雨, 忙道?:“先别管我,先关门窗!”
慌慌张张将六角亭门窗都关上,将那漫天风雨都遮在亭外?时,我与谢沉几乎身上全湿了。亭内桌上, 放着谢沉来时提着的一盏琉璃灯,暖黄的灯光中, 昙花花苞洁白似雪,滴滴雨水如是?清露。
虽被风雨摧折了些, 但因我与谢沉来得?及时,那几朵未开?的花苞还好好的。我松了口气后, 就要和谢沉说话?时, 见谢沉站得?离我远远的,才意识到我与他此刻处境其实有些尴尬。
尽管那盏琉璃灯灯光并不明亮, 我和谢沉都看不清对方的衣裳身体,但半夜三?更,衣发尽湿的孤男寡女?独处暗亭,到底不合乎礼, 况且我与谢沉还是那样的身份。
偏偏亭外?风雨声更烈了,泼天泼地,如是?天河开?闸流泻, 我与谢沉这时走不了,还得?在亭中待上一段时间, 等雨小些才好离开?。
就将想要说的话?,都先默默地咽了下去。我沉默地坐在亭桌旁, 边手揽着湿垂的长发,边抬手抹擦脸上的雨水。
可能是?我先前瞧看昙花是?否完好时,手上沾了点尘土砂砾,这会儿,我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