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8 / 23)

我请客栈小二煎了醒酒汤。醒酒汤转温时,我试着想给?谢沉喂些, 但谢沉唇齿抿咬着很紧,似睡梦中亦需极力克制某种巨大的痛苦, 汤汁一点都灌不进去。

我没奈何,只能放下汤药碗, 想着谢沉只是在醉酒昏睡,睡一觉、酒醒了就好了, 这醒酒汤喝不喝也无所谓。

只是那手臂上的红疹, 应是使?谢沉十分难受的,纵然他此刻沉睡着, 或也使他梦中不得安宁。

我就将谢沉那条手臂从衣袖中拿了出?来,打开那瓶紫草药膏,用签子挑着止痒药膏,一点点地往他小臂上的红疹处涂抹。

涂抹着时, 我的目光总不自觉落在谢沉手臂上的刀痕上。是几道?很深的刀痕,可以想见当年匕首划在手臂上时,利刃往血肉里嵌得有多深, 是多么地鲜血淋淋。

想想都感觉很疼,我心?暗暗颤揪着, 再仔细观察那几道?刀痕,感觉这些伤似乎不是同一时间用匕首刺划的, 似是时间要?每隔数年,且看伤痕方?向,应不是外人持刀伤害,而是谢沉他自己,用匕首残伤着他自己的身体。

为何每隔数年,就要?这般伤害自己……颤揪着的心?,浮起?更深的疑虑,我抬眸移看向正在榻上昏睡的谢沉,看他面色苍白,眉目间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紧抿着的唇齿,昭示着他睡梦中其实并不得安宁。

我想起?失忆后第一次见谢沉,我去到谢府时,按礼来迎的谢沉,在面对我时,庄谨内敛,宛是深水、是古井。后来几次见我,谢沉也都是那般沉稳有礼,似永是无波无澜。

直到我遇险差点死去,直到在幽夜的小佛堂中,我才知谢沉平静如水的表象下,压抑着怎样的暗流汹涌。

不压抑时,他的情意原来灼烈如火,令我都感觉炙热,那他强行压抑的那许多岁月里,那情意岂不是如野地里的幽火,经年累月的,一直在默默地烧伤谢沉他自己。

我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不由自主地,我手抚上那几道?刀痕,不能自已地,我在心?里轻轻唤了一声“谢沉”。

霎时间,记忆忽就似开了闸的潮水向我涌来,那些总想不起?的事?,突然间就都灌入我的脑海中,在这静谧的夏夜里,将我冲撞进忆海中独自浮沉。

我十六岁那一年,沈皇后逝世后,萧绎虽身份上是皇帝的第三?子、东宫的太?子、景朝的储君,但处境上,却是新后秦氏的眼中钉。外人以为新后秦氏贤德,但我知,小小的萧绎,处境是多么地危险,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沈皇后在临终前,将萧绎托付给?了我,我必得拼死守护萧绎。在东宫的那些日子里,萧绎日常饮食,我都会私下尝过一点后,再端给?他,我担心?秦皇后对萧绎投毒,我担心?萧绎死在秦皇后的暗害里。

夜里,我也总与萧绎同榻,床头悬着长剑,枕下压着匕首。我并没武力傍身,若真有刺客来袭,若东宫侍卫都被秦皇后买通,我也无法?执剑为萧绎击杀刺客,所能做的,只是挥剑为他挣得片刻生机,只是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伤赴死而已。

纵然千防万防,应还是我疏漏了某处,有负沈皇后重托。那一年秋时,萧绎忽然病重。萧绎虽自小体弱,但从未病得那般厉害,且更加可怕的是,秦皇后道?萧绎是染的疫病,派侍卫看守东宫,使?东宫成了无人可入的孤岛。

东宫的侍女太?监们?,不断被以“防疫”为由带走看管,到最后,萧绎身边只剩下我一个人。没有太?医,没有药草,我对萧绎病情束手无策,只能祈求沈皇后在天之灵保佑萧绎。

那是我感觉最为绝望的日子,但或许真是沈皇后在天之灵保佑,萧绎竟奇迹般地挺过来了。我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然而秦皇后似恨萧绎不死,似恨我对萧绎的照料,在萧绎病愈没多久后,就以“侍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