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僵硬的手,关上窗,像是关上心里最后的犹豫。
她想,她不该查的。
她又想,她还是该查。
哥哥留下如此多漏洞,她派出的两个暗卫都能查出这么多端倪,她能查出来,那旁人也可以,她查了,还能帮哥哥处理得干净些。
是,哥哥妄想夺位,是,哥哥狼子野心。
所以呢?
盛烟眼眸中没有一丝光,她背着关上的窗,难道哥哥妄想夺位狼子野心她就能放弃哥哥吗,就能看着爹爹和哥哥像上一世一样去死吗?
盛烟觉得自己不能。
她手颤抖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冰凉的茶水涌入她的口腔,润湿她干涸的唇,她恍若未觉其上的干裂,饮了一口又陡然放下。
她脸上满是泪,不知道杯中的水为什么会这么凉。
从唇角流下,滑入脖颈,最后停留在那颗已经不知道如何在跳的心中。
她想,她没有做错。
她选过谢云疏了,如今再选一次,她选哥哥和爹爹,这很公平。
但为什么,盛烟抬手停在自己的脸上,冰凉的泪像外面的雨,电闪雷鸣间,她蹲下身抱住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都要骗她,谢云疏如此,哥哥也如此。
她要信谁,她能信谁,她只能信自己。
即便哥哥妄想夺位,上一世爹爹死在凯旋的路上是事实,哥哥死在回来的路上是事实,谢云疏没有因为她对爹爹哥哥心软一分,那她也不行,她也不要心软一分。
盛烟一遍一遍对自己说,是,她应该这样做。
即便哥哥意图谋反,但谢云疏害死了哥哥和爹爹是事实,她不能,绝对不能。
那一晚盛烟怎么度过的她已经不知道了,因为隔日她就发起了高烧,意识模糊之间,她只听见槐花不住担忧的声音,她努力睁开眼,却又陷入那一片梦境。
这一次,她没有走入梦境,只是闭着眼站在梦境外,始终不去看。
既然不知什么为真,什么为假,那她就都不看。
看了也不会改变什么,没有意义的事情,她有什么必要做。她不想看,于是梦境里就蒙起了一层雾。
梦境外,盛烟闭着眼,额头淌着汗,槐花一遍一遍地换着帕子。
盛序安担忧地看着妹妹,询问着一旁的大夫:“只是风寒吗?”
大夫应声:“回盛大人,只是风寒。”
“那为何如此频繁?”盛序安蹙眉。
大夫迟疑一瞬,摇头道:“老夫也不是很明白,小姐身体似乎是要比旁人虚弱些,或者称之为‘体弱’,只能调养调养让身子骨养的好一些,几副药彻底根治是做不到的,不可过于急躁。”
盛序安望了一眼昏睡的盛烟:“大夫您开药,药材无所谓,您往最好的开。”
大夫摇头:“不是药材的问题,公子看着也明白几分医术,当知道药材合适最好,贵重其次,不是老夫不尽力,是小姐的身体情况只能如此,大补也是不合适的,小姐的身子受不住,以后还是要注意些。”
“平日房间内注意通风,但昨日那么大的风雨,一定要管好窗户,不要让寒风吹了进来。还有不要惹小姐较大的情绪波动,一喜一悲,都极容易导致生病。”
盛序安一一记着,青笛随着大夫下去抓药。
槐花将用过的热水端出去,盛序安坐到了妹妹床前,他握住妹妹的手,因为高烧,被他握住的手泛着滚烫的热意,盛序安想起前几日同妹妹的“争吵”,垂下了眼眸。
是因为去长安的事情吗?
之前几次也是,他不知道妹妹为什么这么不喜欢长安,但每一次被他相拒之后,妹妹看上去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