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我与你打好招呼,你可以想办法,你也可以压榨我。”
李令歌半晌说:“我不可能在明面上支持你,你听懂了吗?”
沈青梧眸子亮一亮。
她听懂了。
李令歌与这位女将军说完政务,说完要交代她的事务。沈青梧退出大殿,李令歌独自坐在空广高殿中出神。
曾经,她希望,那个人陪自己。
她沉默地等待着。
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得到一个消息――张容再一次死遁,再一次骗了她,他远走天涯,离她十万八千里,他只是不喜欢她、厌恶她、恶心她,不愿与她为伍。
那她便可以继续做那个任性的人,强夺、逼迫,她都做得出。
可是三年了。
张容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派出去的所有人都说,张容已经死了。他们不敢说的话是,他当着陛下你的面死了,陛下亲眼看到了,陛下到底要查什么?
李令歌到底有多少年,能一直等着张容呢?
她真的不承认他已死。
可她午夜梦回,梦到的不是血流成河那夜,少时的公主跪在地上哭着求他;就是他推她下山崖,眉目温和平静;还有他置身火海,从她面前跳下。
梦里千回百转,她一次次试图扑过去,最接近的一次,她真的抱住了他。她喜极而泣,怀中的人却仍然变成了灰烬。
李令歌长时间地沉默着。
博容的决绝,留给她的教训太深,创伤太深。
也告诉她,她再神通广大,也无法将任何人当做博容的替身。她这条路走到了尽头,回首间,想留下的人,依然只是他。
可是到底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呢?
李令歌安静地坐在冰冷的帝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案头最上面那道请她选秀、为皇嗣考虑的折子。
她慢慢地伸出手,抚摸折子上的一字一句。
李令歌冷漠闭眼:“……开始选秀吧。”
……她再也不会爱人。
而女帝这条路,她又必须走下去,回头无路。
就这样吧。
她终究要成为博容所期待的那类帝王――
也许没有了个人喜好与情感,更符合老师的要求吧。
这年腊月,本是官员们开始松懈的最后一月,沈青梧却收到圣旨,带着圣旨离京。
沈青梧依然没有见到自己夫君一面。
沈青梧不在意。
跟随她出京的将士们挑选干粮与马匹,对着地舆图讨论目的地,校尉追着她:
“沈将军……”
沈青梧:“你负责此事。我出去办点私事。”
校尉着急:“马上就要出城了,你去哪里……”
沈青梧出府上马:“我很快回来。”
沈青梧是去找张行简的。
今日不是上朝日。
她先回将军府找,无人;回张家找,无人;去官署找,说张相被人叫走了。
谁叫走的,没人问。
沈青梧站在人头攒动的官署中,手搭在腰间剑上,慢慢握紧。
她心不甘。
昔日闲得在家晃的张行
简,为何今日怎么也找不到?
沈青梧逼问一官员,好不容易问出“樊楼”这个地点。
那官员猜测道:“外国使臣到京,张相大约去陪人了……”
沈青梧:“你确定?”
官员为难:“我不确定啊。我怎么敢过问宰相的去处?”
沈青梧心想:可恶。
找不到张行简,连长林也遇不到。她去张家都扑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