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快说。”,赵谦催促道,姜时愿轻应,将那晚在深苑中的经历全部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宋府是如何私养蛊虫,如何捉来无辜的女子以她们的血炼蛊,以及宋子墨是如何以春生蛊续命的。
闻姜时愿言,赵谦情绪激动:“姜姑娘不惜自身安危亲查,宋老爷还有何话可说?”
“典狱如若一心想扳倒老夫,自然什么鬼话都敢说出口,老夫百口莫辩。”宋清远不紧不慢道。
“宋老爷的言下之意,是觉得典狱在诬陷宋府?”
“姜司使是典狱的人,谁知是不是受了哪位大人的密令?”
“你放肆!”赵谦已经懂了宋清远话中暗指的是谁。
宋清远走出芙蕖潭临着水缸搓洗手中的淤泥,手上猛一使力,语气仍听不出情绪:“赵司使,本官身在监察司,一直敬重典狱,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不知典狱如今为何一定要为难宋府?莫不是魏国公想要一手遮住大庆的天,连监察司也容不下了?”
谁人都知道圣上最忌讳朝中官员结党营私、派系暗斗,宋清远当真寻了一副很好的说辞,将此事巧妙扯到三司斗争的层面。
圣人最善帝王权术,虽对魏国公百般奉赏,唯以重用,但也始终提携大理寺和监察院与之制衡权势过盛的典狱。
一面恩赏重用,一面提携提防,这便是帝王的制衡之道,许你一人之下的权利,却又防你权倾天下。
典狱众人亦深谙此道,所以案子一旦扯到三司暗中的事情上,哪怕此案是典狱亲查定罪,也很难打消圣人心中的一缕心病。
宋清远以圣人为底牌,笑了笑,“如今仅凭姜司使一人的话,便想定本官的罪,圣人会信吗?如果因为本官一人,动摇了圣人对国公的信任,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在深苑中救下的三名女子皆可作证。”姜时愿道。
宋清远扬起下颌,姿态凌人,“谁知是不是典狱威逼利诱下来诬赖老夫?”
“人证不行,那物证呢?”
姜时愿从背后身后,掏出木檀盒,缓缓打开。
“宋老爷可识得此物?”
“此蛊是我从密室佛手上找到的,白无常告诉我此蛊名为春生蛊,亦是因为此蛊才保住了宋小公子的性命,也是因为要蓄养此邪门的蛊虫,才害得不少无辜女子丧命。”
宋清远一甩袖袍,“一派胡言!此蛊不是本官的,你好大的胆子,敢用巫蛊之物诬陷本官!”
“宋老爷别急,是不是一验便知。”
姜时愿问赵谦要了一把匕首,握着刀柄,冷冷一瞥开始乍露慌张的宋清远,“白无常也告诉过我一件事,母蛊灭,则子蛊不存。既然此蛊不是老爷的,宋老爷也一口否认宋子墨与此蛊没有干系,那这春生蛊任凭我处置了。”
“你要干什么!”
宋清远眼见姜时愿缓缓提刀,欲刺向盒中的蛊虫,急忙大吼,飞升扑过去。
可惜姜时愿动作太快了,已经一刀刺穿蛊虫,随手扔下木檀盒,春生蛊恰好滚到宋清远脚下。
而方才还矜贵自持的宋清衍如今似被抽离三魂七魄般,发疯地朝着管家及小厮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少爷”,他双手着蛊虫,捂在胸口,痛哭流涕,支吾喃喃着,“儿啊,儿啊.....”
他双眸殷红地盯着姜时愿,恨得咬牙切齿:“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宋清远半嗤半哭,近乎疯癫,赵谦心生恶寒,都不敢靠近,可却见姜时愿径直走到他的面前,蹲下去,极为平静地看着几乎颓唐的半百之人,语气没有丝毫怜惜,笑意很淡。
“方才不过是假的春生蛊,开个玩笑,宋老爷莫怪,宋小公子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