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她猛地低头在慕朝胳膊上咬了一口,慕朝吃痛放手,姜时愿趁此时机就朝着前堂喜宴的地方狂奔而去,佯装求救。
可惜未跑几步,慕朝就反应过来,一抽麻绳。姜时愿倏然身体一轻,跌在地上,面色惶恐地盯着步步临近的慕朝,只听他嗓音粗粝:“还跑,你能跑哪去!我也不想办了你,可谁叫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呢。”
慕朝粗鲁地掐着姜时愿的脖子按在地上,又抬头朝着深苑的侍卫,吼道:“看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忙,拖进去。”
侍卫听着那声怒音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跑上前,问道:“这是谁啊?”
“一个在后厨传菜的小丫头,来送膳食的时候,好巧不巧被她隔着帷幕瞧见了公子正饮观音水。被我发现了后,这小丫头片子还挺能跑的,差点追不上,好在跑到芙蕖潭边被石子绊了一下,落入水中,这才让我抓住了。”
慕朝边说边将姜时愿交到他们的手中,侍卫缓缓抽出佩刀,话语寒凉,“今日喜宴人多眼杂,避免生事,还是直接灭口吧。”
慕朝按住他乍露寒芒的佩刀,随后说道:“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又转念一想,最近多事之秋,你也知道,老爷不让再出风波。观音水难求啊,万一公子再发疯病可咋整,还是留着吧,已备不时之需。”
听到这话,侍卫笑了一声,“还是你心思缜密,我都没想到这,难怪能长红在宋公子身边。”
“行,交给我了,我保证看好她。”
紧接着,姜时愿被黑纱裹住双眼,移交给侍卫,她双眼看不见,只能感觉感觉被人推入院中,走了一段下坡路,又在途中听到三两女子呜呜的哭声,最后侍卫好似把她关进了一道门内,粗鲁地将她推倒地上。
须臾之后,听侍卫脚步齐齐退去的声音。等再过一会儿姜时愿再三确认再无其他可疑的响动时。她双手上下滚搓,直至袖间用细线缝住的刀片成功落到她的指尖。
紧接着,她拿着刀片一点点挑断麻绳,绳线崩裂断开,她挣脱束缚,掀开黑布,长如蝉翼的睫毛轻轻颤着,再次睁眼之时,还是感觉到一片压抑的昏暗。
她被侍卫关在了一间暗室里,黑鸦不见丝毫天光,仿佛被隔绝在了地下,周遭阴暗湿冷。
空中弥漫着一种干涸已久的血液和腐烂之物的腥臭,腥臭直冲人鼻喉,直冲肺腑,让人忍不住作呕。
她轻轻挥袖,驱赶细吶不知的蚊虫,这才看清那股腥臭的来源,是一堆死状凄惨的尸体,她们堆叠不一,被人随意扔在这里,任其腐败,在这暗无天光的地方 ,身上名贵的雪缎也跟着蒙尘,金丝革线也跟着黯淡无关,如同凡物。
这些曾鲜亮活在京都之女,如今面颊消瘦,人面干柴呈苍旧树皮的灰木色,一看就是生前被活活抽干精血而亡。
姜时愿想,这些可怜的女子应都惨遭李府绑架,被带到暗室里,又接着成为了宋子墨碗中的“观音水”。
姜时愿心有感伤,阖上一双双不肯瞑目的眼睛,又蹲下脱下身上的水纹衫盖在她们身上,微微叹息后,再度起身,取下石壁上那烛光未暗的火把,行在更加幽暗深邃的地牢通道。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来时曾听见三两女子的哭声,虽然声音轻如蚊吶,但她极为肯定。
等凄惨哽咽的哭声愈来愈近的时候,她终于走到一面刻着双龙盘旋云的石墙前,止住脚步。
这定是一道暗门,雕案之中深藏玄机。
微黯的烛光抚过每一片凹凸不平的龙鳞,终于须臾之后,她终于觑到一块突兀之处,按了下去,石门两侧缓缓移开,拂面的过堂风送着一股烈火焚烧过后的烟火气而来,她忙用衣袖掩住鼻腔。
这间密室,不似姜时愿来时的暗室昏暗,燃着幽幽孤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