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情你可不知道,国公命我掌典狱三处,明断天下是非黑白。从此我即为大庆法典,我的话也就是法条。”

安瑛伸手拂去肩头的落雪,话落,他缓缓起身走至方博学眼前,声音平静:“拒不伏法之人,可伤,可杀,这便是三处的规矩。”

“先不论伤人,就凭三处无缘无故拿人这一点,这事若是传扬出去,怕是也对三处不利吧。”姜时愿冷眼觑之,插话道。

“无缘无故?”

“三处拿人皆有缘由。怎么?你们还有没有察觉吗?旁人没有察觉到也就罢了....”安瑛双眸微微眯起,沉沉地望向余桃,“你作为段脩的爱妻,怎么也没意识到?”

“什么....小女要意识到什么....”余桃惊恐未定,显是被吓傻了,哆哆嗦嗦地抱着桌腿儿。

倏然此时,姜时愿倏然明白今早心中的荒诞之感源于何处,心中荡起一股寒气。

是段脩!

她记得司使回禀安瑛是说的是‘融雪阁中的五人已全部拿下。’,昨夜住在听雪阁一共有六个人,方氏兄弟,她和沈浔,还有余梅和段脩。

为什么没有段脩,难不成段脩已经遭遇不测?

“余桃,你知道你的夫君此时在哪吗?”

“我..,我也不知道段脩他在哪,他为什么没有跟我们在一起,不应该啊,.,”余桃嘴里嘟囔着段脩,鬓边开始生出冷汗。

“你当真不知道段脩现在身在何处吗?”安瑛这话听着呢语气可不太友善。

“我当真不知!大人....”

“啊!”

院中响起一声女子惊呼的声音。

没有给余桃丝毫解释的空闲,安瑛眼神示意身旁之人,司使立马领会其意,直接粗暴地拎起余梅的领襟,不顾她的衣衫在拖行之间愈发散乱,强行将她拖至院中的一口枯井处,掐着她的脖子,迫使她看向井底之物。

“放开她!”她欲动,反被司使攥着刀柄警告,刀剑的寒芒射入她的眼中。

姜时愿也不知余桃看到了什么,只听她倏然尖叫,震耳欲聋,而后软在地上,还不安地往后缩了几步,一张脸煞白,喃喃道:“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段脩怎么就死了...这不可能...,他不可能会死啊...”

安瑛冷眼扫下,轻嗤道:“还想看得更清楚点吗?”

紧接着,司使又承着安瑛的指示,一跃跳至井底,用麻绳和草席捆着死尸,将尸体带了出来,草席一展开,恶臭扑鼻而来,余桃更是熏得直接呕了出来。

这下段脩的尸体重见天日,清清楚楚暴露在五人眼前,距离最近的姜时愿看得最为真切,段脩的尸身已经开始腐败、因浸泡在井底数个时辰,所以他颜面极其肿胀,眼球突出,舌尖伸出,腹部膨隆,仿佛腹腔藏着什么庞然大物,随时随地要破壳而出。

姜时愿记得这种现象,在恩师口中被称之为...

“巨人观。”方博文与她如有默契,抢先说道,他粗略地扫了一眼段脩全身,“初步观之,断脩口唇发绀,尸斑出现早并呈暗紫,有此可初步推断段脩的死因为溺水窒息。”

方博学也不顾疼痛,认真补充道:“而段脩的死亡时间在昨夜子时三刻至丑时三刻之间。”

“典狱有规定,子时之后,不可出阁,相信昨日送你们前往各院的司使也着重提过这点。而昨夜一直守在融雪阁外的司阍(1)也能证明这点昨夜子时三刻至丑时三刻没有一人进出过融雪阁。”

“所以,安大人是怀疑我们五人中有人杀了段脩?”姜时愿立即反应过来。

安瑛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屈膝坐下,提起茶壶,不急不慢地取过茶壶 ,淡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