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自然不信,吼道:“你又在危言耸听,吓唬谁呢,可有证据?”
“你问错了,证据可不在姜姐姐的手上。”
倏然,长年冷清的院落中又冒出来一个从未听过的男音,他嗓音清亮高昂,满是贵气。
何氏抬头望去,一位少年身着绯色官服,两襟还绣着对禽,腰佩十銙金带。纵使她再无知,也懂得这能挂金带子的只有大庆官员。
李奇邃的少年身子在春光中尤为挺拔,摆了摆手,让跟随的小吏将一纸官婚文书呈在何氏的眼下。
他斜眼觑向姜时愿身旁沈浔,眼睛微眯,啧了啧嘴,极为不愿地说道:“姜时愿和这位沈浔公子已于今日向户部司递交婚书,且本官已经查明沈浔的身份,为江州良民,只不过家道中落沦落至汴京,遂本官允二人缔结姻缘,两姓联姻。”
“这...”何氏豆大的汗滴淌下。
“嗯?”李奇邃眼峰一扫,颇有高官强权之味,“何氏你可看好,这婚书上盖的是户部司的官印,证婚人之列写的可是大理寺少卿依旧是本官的名字,你有何异议?”
只听见扑通一声,何氏彻底无主了,跪在地上大哭官老爷饶命。
“你眼下就算磕百个响头,也免不了你们母女二人的牢狱之灾了,怪只怪你们利欲熏心,为钱下药、逼良为娼,已经触犯庆律。”李奇邃抬手,“带走!关入刑牢,听候发落。”
这一起反转来得太快,大理寺之人手脚也很是麻利,就在母女二人哭天喊地的声音即将炸开之时,小吏已经扣住她们,往嘴里塞下白布,押了下去。
何氏母女二人自作自受,绳之以法,李奇邃像是卸了顶上的千斤巨石,安抚着胸口,缓解刚刚为官除恶既紧张又激动的心,“姜姐姐你看到了吗,我刚刚是不是很威风,像不像话本中扬善除恶的侠士!”
渐渐地,没有等到回应,李奇邃的热情也随之冷下来了,因为他发现姜姐姐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在他的身上,而是落在了一旁的沈浔。
姜时愿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如何说,只道:“这是如今唯一能想到保住你的法子,委屈沈公子娶我了。”
沈浔垂眸在二人十指相扣的手上,软睫微垂,一种有若似无的情愫竟然取代了握在掌心中的冷意。
他心头微窒,答得认真,“姜娘子嫁我才是委屈,我又欠姜娘子一个恩情。”
李奇邃也不知道自己肚子里哪来的一窝火,直接从中撒开两人的手,横在中间,毫不客气指着沈浔道:
“对,姓沈的,当真让你捡到了一个天大的便宜。瞧你现在身无分文、又无入仕考取功名的本事,空有一张得还算是人模狗样的样子,能娶到姜姐姐简直祖坟冒青烟。”
“你可别得意太早了,这段婚约是假的,做不得数,不过是姜姐姐要寻个人一起参加今年的典狱春试罢了。”
“所以,这场婚约只是一场交易罢了,你帮姜姐姐通过考试,姜姐姐救你一命。”
“典狱春试?”沈浔话音很淡,听不清情绪。
“对典狱春试,今年春试需两人为一组。你很走运,姜姐姐也不知道看上你啥本事了,选中了你。”
李奇邃先行替姜时愿解释,说话直白,就是想着刺痛沈浔这只没准存着痴心妄想念头的癞蛤蟆,可这厮的眼神从未落在自己身上。
地上飘零的落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低头不语的姜时愿看着墨影朝着自己徐徐走来,携着压迫感,眼睁睁看着影子与自己在地上的碎影愈来愈近,直至交融、重叠、吞噬。
此情此景,姜时愿明白,沈浔正站在自己的身前,或许正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自己,想等着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即便沈浔有着温柔的、淡然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