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愿强忍指尖的颤抖,强忍四肢百骸乃是内心涌出的战栗苦涩,连忙放下面具,平息着双眸将要崩溃的泪意。
她几度深深呼吸,又要强撑着露出无事发生的笑意,又选了一只狐狸面具递给谢循,眉开眼笑:“阿浔,还是这个面具适合你。”
姜时愿不知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地?回到典狱。
只记得深夜,谢循拥她入怀,相拥而眠。
她闻着夫君身上熟悉的冷梅香,却?不知自己该相信什么,又该怀疑什么?
她虽知道她的夫君满腹谎言,身份不明。
却?从未有一刻把‘沈浔’与?谢循联系在一起。
魏国公,谢循,和她的夫君近乎一样。
最喜欢甜江月的桂花糕。
身上有着一样的冷梅香。
还有,戴上面具之?后的仪容。
可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姜时愿想到初入典狱春试之?时,她的身边站着夫君沈浔,而她的眼前?乃是宿敌谢循。
她相信一个人会有易容之?术,但绝不相信会有分身之?能?。
会不会是她多疑了?
姜时愿怕着今日的多番试探会引得夫君怀疑,所以?一连数日她都关在一处修整卷宗。
这也是魏国公派陆不语传来的命令。
青龙阁的卷宗年久失修、积攒已久,陆不语说魏国公早有修整之?意?,只不过一直未能?找到最合适的人选,如今觉得姜时愿是能?担此要务之?人。
陆不语几度难言,又不得不开口:“魏国公还说,旧案为重,如果姜司使一日不能?整理完青云阁的旧案,便一日不能?离开典狱。”
旧案冗长,数量庞大,且年代久远,残页断章。
修整起来实属不易,费时,费心。
姜时愿粗略算算,最快整理完旧案也要半年。
而圣人给予大理寺重审兄长旧案的时间仅有三月....
陆不语原以?为姜时愿会不平,会怒火如炽,没想到她如今平静地?接下命令。
不如说魏国公此举正在姜时愿的意?料之?中,天牢中的设计陷害没能?关住她。他?自是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让她能?有机会接触到兄长的案子,遂又以?公务为理由将她关在典狱。
姜时愿日夜埋首在青云阁之?内,整理旧案,重抄卷宗。而她的夫君每日忙于公务要案,每至深夜才会返家。
姜时愿看着夫君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帮自己揉捏着白日抄写到酸胀发僵的手腕,又每夜替她誊抄卷宗至翌日的黎明。
在姜时愿看来,她的夫君总是对她怀疑愧意?。
誊抄此举,半数是惜她、怜她之?意?,半数又似在赎罪,是在为魏国公颁下的苛责命令而自责、愧对。
梨树开花,渡来飘香,素白的花瓣顺着支摘窗飘至姜时愿的眼前?。
她葱玉指尖掐着娇嫩花瓣,又看向迎宵节时夫君为她簪的那朵山茶花,纵使她已经?用心放在水中浇养,妄图留住春华,却?依然抵不过物是人非、天地?因果。
山茶花终究慢慢地?枯了。
腐败霉色慢慢啃食着仅剩不多的美好。
腐烂,是落花的结局。
只是惜花之?人,不肯放手,罢了。
也是她一直困于迷境,不肯清醒,罢了。
思及此,姜时愿心念所动,撸起带着水珠儿的山茶花,看着残花随风飘走,不去理会落花入泥的结局。
姜时愿来到伏魔殿,她向左右司使以?修整旧案中遇到问题为由求见魏国公开解。
不知为何左右司使皆已换成了生面孔,他?们念及她的官职,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