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皆猜不透谢循此刻在想什么?,亦不敢多加打量他的神情。

片刻之后,陆观棋感受谢循的衣诀轻拂,拔步离开。

*

天地晦冥,墨染苍穹,电光耀眼,天公震怒。

风吹雨斜,大雨如注,青年沐在滂沱浩荡的雨势中,步履从容,足下无声。

怒火如炽,但青年将此深深压下,再次抬眼之时,已不见愠意,只有像深潭寒水般的肃杀之意。

冷寂,长风吹散水雾,露出披月而来的人。

守门的左右朱衣司使放眼望去一身?玄衣初显桥头,倏然电光而下,惊雷劈下,青年近在眼前,眨眼之间。

又一惊雷劈下。青年冷面如玉的脸庞瞬间亮如昼,又瞬阴暗交界,将他立在似人非人,似佛非佛,似鬼非鬼之间。

是什么?呢?

他就像是石壁上诸神降魔图上被?天公雷神敲打天锄依不畏惧作?乱人间的罗刹!

左右司使大惊失色,盯着来人,颤着声问道:“沈.....沈司使.....来降魔殿..有何贵干?”

谢循下颌微抬,盯着牌匾的上以金漆涂绘经?文?和?字迹,冷声道:“我要见殿内之人。”

殿内之人,指的是谁?

左右司使皆有答案。

按照往常,司使必定以典狱森然的规矩压制,‘沈浔’一个?朱衣司使连让他们通禀一声都不配,如何谈面见魏国公?

但人乃灵兽,又有着先祖未退对于察觉出潜在危险的直觉,司使怔怔道:“对不住了?,沈司使 ,魏国公自从左相府归来后就将自己关在殿内,下令不见任何人。况且....下官知晓沈司使为何而来,恕下官多嘴一句,魏国公已下令任何人不得干涉姜司使之事?,还请...沈司使不要插手,不要公然违抗魏国公之令?”

谢循冷笑,“他还当真以为典狱是按着他的意志行事??”

“沈司使....莫不可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司使提点。

下一瞬,冷风呼啸,树木婆娑,狂风大作?,一股巨大的气流竟压得两位司使趴倒在地,动弹不得。

他们只能?听着谢循的脚步愈发清远,朝着伏魔殿而进。

“沈司使!”司使大呵。

谢循不急不慢还略带散漫的声音传来,“怕什么??沈某只是来提点下他,不要忘本。”

大雨磅礴,洗涤寰宇,冷风吹拂不定,连带着烛火也跟着颤颤的。

伏魔殿内。

晦暗的烛光下,青鬼獠牙的面具被?静搁在桌子上。

影子褪去单边衣襟,将小瓶内的金创药粉倒在露骨的伤口之上,白色粉末覆上,他喘息大扼住喉咙的呻吟,奈何这痛意跗骨,还是令他倒吸凉气,喊出声。

影子覆在几上,冷汗淋漓,听着屋外大雨倾盆,敲打青檐。

倏然,又是一道惊雷直闪而下,映亮满屋。

影子愕然抬眼,看见一抹玄衣大马金刀地坐在太师椅,姿态懒散,昼亮的惊雷照亮他刀削般的下颌,却将他的半张脸依然笼罩于黑暗。

他仿佛在居高地审视自己,却不做声,留给影子的唯有雨声。

“谁!”影子立马惊厥而起,“没有我的命令,你竟敢无召入殿!”

话落,那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人轻蔑地笑了?笑。

影子忙不迭地戴上面具,质问着来人,“说,你是谁!”

雷声轰轰,影子只听见沉闷而低缓的声音传来,“怎么?,你连谢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紧接着电闪雷鸣降下,惊雷勾勒出座上之人的身?姿,他撑手在太师椅上,斜依着,散漫地一膝叠在一膝之上,轻慢地打量着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