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眼前的是龙潭虎穴,顾辞利用阿愿这步棋让他临阵退也不得,进也不得。

所以,他今夜设计从独孤忆柳的嘴中套出了零星的情报。

独孤夫人,眼盲,且好似鲜少露面,又冠夫姓?

大有隐姓埋名之?意。

沈浔凤眼微眯,轻笑一声。

*

翌日。

蒋县丞在洛阳城关?等候半晌,终于见到典狱的车马,大为欢喜,领着众人一路通畅进关?,两辆车马稳稳停在独孤府的门前。

独孤忆柳脚伤未愈,仍是一瘸一拐的,盛怀安想要去?扶,反被她掀起甩开,还得是侍女搀扶着她走到府前,喊小厮来传话:“通传叔父,他要寻的人来了。”

小厮面色通红:“小姐...,独孤夫人病重,洛州所有的医官都被召来了,眼下府内忙成一团,恐怕无?法?接待。”

“什么?舅母病了?”

“夫人身体本就不好,不知?为何昨夜身起红疹,高热不退。”

“我要见舅母。”

“不行,医官说可能?是疫症,如今任何人都万不敢靠近夫人。”

顾辞闻言,眉毛都竖了起来:“就这么巧,我们前脚刚到洛州,后脚独孤夫人就病了?”

“小的不敢瞒大人。”小厮头皮发?麻。

顾辞转身盯着沈浔说道:“也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另有他人的手笔。”

“看来顾处又怀疑到了沈某头上?”沈浔接话道。

“怎么,沈司使心虚了?”

沈浔反笑:“如果真要动手,岂不是杀人更快。”

“谁知?道沈司使葫芦里又卖着什么迷魂汤?”

“沈某不是孟婆,不会熬汤。”沈浔竟然难得地?讲了一个冷笑话。

“你觉得你很幽默?”

“没有顾处好笑。”沈浔一语双关?。

沈浔和顾辞两人,一人一句反唇相讥、夹枪带棒,在独孤府门前争论不休。

姜时?愿听?得太阳穴突突的,实在听?不下去?了,横在二人之?中,分开对方?,道:“听?闻华湘寒冬二月,也就是最近,疫气流行,与马牛死者十有五六。洛州运河疏通,往来商船繁茂,人口?流动,说不定?独孤夫人是不小心碰上了疫者。”

蒋县丞也出来打圆场,道:“姑娘说得不错,最近洛州...哎...也不太平,疫死者百数,本官的不知?道如何向上交代。”

“眼下既然见不到夫人,留下来,反倒添乱,不如先?探沈府,寻找线索,顾处看可以吗?”姜时?愿道。

顾辞眼睁睁等着沈浔,道:“也只能?如此了。”

独孤忆柳也出声:“我留下帮忙,顾处放心,若是舅母身体好转,一定?先?通知?您。”

“有劳独孤小姐了。”姜时?愿谢过。

顾辞:“走吧,沈司使,逃得了一时?,但逃不过一世。”

夜幕降至,姜时?愿三人踏足含着百条冤魂未明的怨气深重之?地?沈府。

阿愿怕沈浔伤怀,毕竟此地?惨死的都是他带着血缘的至亲,原是不想让他一道跟来的。奈何顾辞下令沈浔必须跟之?,寸步都不能?离开他的视线,也顺道为监视沈浔找了个很好的借口?:

“没准,沈司使触景生情、一碰旧物,遗忘的记忆就如潮水般涌来了呢?”

“如此,也算我的功德。”

“可惜了,顾处不该查案,应该改道悬壶救世,没准死后到阎王面前,还能?减轻罪行。”

又开始了。

姜时?愿微微叹息,早已习惯。

夜凉如水,层云流动。

破败、遍结蛛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