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完脈,手放下,谷大爺轉身去弄其他東西,他身後一道視線跟著,須臾轉身,瞧那溼潤瞅著自己瞧的雙眼,大爺那疑似長年失調的顏面神經都不禁微抽。

「有話便問。」

「夫上今日可有好轉?」那股迫不及待。

「一樣。」

美人那眸又暗下。

「前面五日最是凶險,而今坎已過,少則十來日或許能醒,醒來得再養上半載。」蹙眉又解釋遍,對這一臉憔悴的傢伙,大爺面色不善。「才沒幾日,你那氣神虧損速度是嫌床上一個不夠,要來添亂?」

大爺罵人總是這麼直白。三爺沒大反應,依舊是低落神情,一會兒才輕聲道:

「那日……若我能再早一步……」

「你當自己是神仙?」冷哼。「申屠追到賊子窩去都沒找到她,夫上那能來事的性子是你管得住?」心裡擔憂是回事,大爺嘴上不會客氣。

「若我早一步攔到人,她不會給綁出城,不會躺在這兒……若夫上有個三長兩短……」錢清貴低下頭,沒讓人瞧見表情。

「想死直說,送你無痛上路。」大爺直接打斷他。「少你錢家,待她醒來,我和申屠一樣能養。」

美人猛抬頭。

至此谷逍遙徹底失去耐性。「知曉火鳳命神遇情煞最是難熬,她命在我手中給搶回來,都說已過凶險,還擺這哀喪作態,你一沒習內家心法,二不懂藥理,給分著照料是明白你想守著夫上,要在這兒添亂煩人,是想我藥昏你乾脆?」

三爺咬脣,臉色煞白煞白,模樣楚楚可憐極了。

谷逍遙話說得直,卻沒假。

錢季敏黏人又會撒嬌,杜丹對他多有放縱,其他二人對他老是佔著夫上偷貪歡的行徑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終歸是一家人,孤兒身分的谷逍遙和申屠冺沒血緣上的親疏想法,比之錢清貴嘴上喚的「兄長」,這二人態度稍嫌冷淡,可心裡說不定更將這老么當自己人放任照料。

三爺這會兒也是悟過來大爺話中意思,沒想原來谷逍遙對自己一直不著痕跡關照,一時心緒晃盪,除去咬脣,說不出話。

可大爺沒空理會他的纖細,還是那粗暴直接的態度。

「要死要活,要看照她還是被人看照,給我一句。」

錢清貴心裡難受,半晌,才吐出:

「要照顧夫上。」

「那就回去睡飽。」

「……我知道了。」許久,三爺悶悶答話。

被訓了頓,三爺壓著情緒,強讓自己起身。轉身見到不知何時站在門旁的二爺,他低頭,跨出兩步,腳下忽軟,就要摔個面朝地,幸好申屠冺眼明手快將他接個正著。

穩住人的二爺轉頭看向床邊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