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英君!」

幾個錢家的爺立即上前要與他理論。但鬍子將軍充耳不聞,反手將長槍收回馬匹上,不鹹不淡道:

「有客上門不做生意,要這招牌有屁用。」

「誰說不做生意,是他們自個兒打起來!」

「你這匹夫!沒腦袋的莽熊!欺人太甚啊──」

幾個爺們要與他掐架似的蹦蹦跳跳,但那位將軍懶得理會,慢條斯理繫緊長槍。

一旁的杜丹是看明白了,莫怪錢貴元會說這人和錢家有過節。依錢家背景和手腕,應付一般官員不在話下,但鬍子將軍這種「粗人」,卻是不耍嘴皮子,只按自己的道理行事。

講白點,沒得溝通!

錢家幾位大爺喳呼得起勁,狄英軍充耳不聞。其實腦子沒壞的人都能知道,依這位將軍武力,錢家這些爺兒們就算是一起上,怕也不夠他塞牙縫,他的沒反應,更是種瞧不起。杜丹心裡有些不愉快。

人心肉做,錢貴元給過她諸多照應,待她和善。或許有人會覺得錢家不過祖輩蔭護,可錢家代代開枝散葉,廣納人才,無不是主事之人勤勉行事,才沒讓如此大族蕭條凋零。

錢家或許財大氣粗,態度不斯文,卻也是認真工作的老百姓。

心裡清楚自己不明白這狄英將與錢家有何過節,最好別跳進來淌這渾水,說不定真的是錢家做了什麼過分的事。可見自己人被欺負不做半點反應,於杜丹來說是太把自己當上帝,眼見那鬍子將軍繫完長槍後便要上馬走人,她腳往前走了幾步。

「狄將軍,且慢。」

清脆的一聲,混在錢家幾位大爺的叫罵聲中,極其清晰。

剛跨上馬的狄英軍聞聲望來,見到是名陌生女子,眉心蹙起,可還是給了回應:

「何事?」

「何以將軍砸了招牌就走?」不只狄英軍注意到杜丹,錢家幾位也因而熄了聲音。幾位富貴爺們看著杜丹越過眾人往前走,沒人明白她想做什麼。

杜丹直接走到離馬三五步距離的地方,抬頭看向在高壯馬兒身上幾乎像座小山般男人。

「莫非本將軍還得給理由?」狄英君板臉冷哼。意外沒在這女子身上瞧見半絲害怕情緒。她甚至還朝他揚起笑容,教少將軍心裡一陣怪異。

「若將軍能為我解惑,再感激不過。」杜丹甜甜一笑,接著道:「我剛才也在旁聽了經過,就是錢家下人嘴上有挖苦,然而幾位兵爺把人打了,不也是一報還了一報?」

「再者實情非一報還一報而已,兵爺們砸了鳳臨不少杯盤桌椅,壞了貴客興致,所賠銀錢全叫錢家吃下。依我所見,這些損失做為下人言行不當的賠禮亦是足夠。但將軍來後,不先理清這些,反倒多砸了塊招牌,婦人卻是不懂,將軍現身後,錢家可沒人與將軍有過半句不敬。將軍補上一槍,是為了已打人砸店報完怨的兵爺們,還是純粹將軍想砸便砸,不需理由,老百姓受下便是?」

馬上的狄英軍擰緊了眉。

「婦人好奇,將軍砸招牌是否真不需理由,是否官員們壞了民間財物,百姓們沒得追討,只能吞下?」杜丹又笑容可掬地補上一句。

聲音清脆,態度綿軟,卻擲地有聲。

現場再度靜得銀針落地都能聽見聲響似,錢家幾位爺背脊一陣發麻,卻極力壓下心中興奮,不去插話,讓杜丹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