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轻则逐出府,或卖予牙人。重则去他半条命再发落。」美人爷这话说得轻浅。厅里厅外的下人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位爷的手段,在钱家可是出了名的。

「何为轻,何为重?」

「由心。」钱某人回得如此平静肯定。

杜丹闭眼深吁口气。

这才是大宅里的主子。

再睁眼,她已下了决定。

「适才我院里有丫鬟嘴上顶撞,道是在我身旁过得不如粗使舒适,得在外任烈日晒,给粗野汉子瞧,听来真真委屈。」她声音依旧漠然。

语调没特别起伏,也不像发脾气,但就是这般平静,反倒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别说厅里下人,就是她这三位夫婿,都没见过杜丹这模样态度。

说来,杜丹瞧来脾气好,可并非真好脾气。

只是在商场上打滚久了,养出了圆融。接触的人各形各色,可普遍也有一定能力,与其颐指气使使唤人,她更习惯沟通,也能去尊重每个人的个人特质。

大伙都是成熟人,知道分寸,气燄高不会让自己显得比较高尚。至少杜丹觉得那挺蠢。她这套工作哲学是在以前的老董底下养成的,那老人家就从没觉得他是董事长大伙就得把他当神佛拜,能帮公司赚钱才重要。私下相处,就和朋友一样,互开玩笑都没问题,可杜丹打从心里尊敬他。

可惜那套风格,似乎不适用于现下处境的自己。

这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好像自己过去花了大把岁月养成并自豪的玩意儿,突然被贬得一文不值,那种反差教人心头空空的,说不出的失落。不过她也明白,何止环境,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自己只能去适应。

「本以为咱们这般小宅子,规矩不严,下人过得应该快活些,没想是我自作多情……既如此,我今日便把这规矩立一立。」杜丹说到此,眼神瞟过厅上一众人等。

她的三位夫婿表情或蹙眉或淡定,下人们则从这位夫上突然改变的态度,感受到了只有主子能带给他们的明显压力,纷纷垂下头,不敢与之直视。

视线走一圈,杜丹最后看向厅外,她身边的杨婶和三个丫鬟早早便跟来了,只是这般场面,主子没发话,就是给吃了豹子胆,也没人敢闯进来,只能乖乖站边上等。

「善水丫头,既然跟在我杜丹身边做丫鬟这般委屈,妳便回去将东西收拾了。」

善水脸上已是涕泪交杂,闻言立即从厅外奔了进来,扑伏在地。

「夫上!善水知错!善水知错!您大人大量,别将善水赶出府啊!善水知错!善水知错了啊!」

小姑娘一颗黑脑袋碰碰地不断点地磕头。

钱清贵在一旁,面色相当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