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堯紅著臉,再度低頭。「謝夫上關心,大夥衣衫鬆緊堯每日皆會檢查,已經報予陳管事,請了繡娘後天上山。」
「小堯做事果然仔細。」她滿意。
交談幾句,兩人分開,往前館走的錢堯努力讓自己臉上熱度降下來。
提及當年,他才驚覺,已經過去兩年多了。
還記得剛從錢家出來的心情,卻那在他心中特別高大的存在,不知覺間已經淡了份量。
錢家富強依舊。
然在他眼中,沒有哪家的主子,有夫上的千般好。
尤其在他見識越深,越來越能懂醇水的建成與諸多細節之難後,他對杜丹只有更崇拜,也更尊敬夫上始終如一的親切和善。
就是五爺那般尊貴之人都願委身杜宅,可宅中幾位爺,有誰會紆尊降貴,與他們這些下人話幾句溫暖?
唯有杜丹,不管對誰,皆正眼以待,願意提點細節,更不吝嗇給兩句關懷。
能跟到這樣的主子,何其幸也。
久違的返京。
醇水能夠排休,卻住到清山上後,錢堯便極少回京了。
醇水裡衣食不缺,什麼都有,再者夫上每三個月會請夫子上清山授課七日,教的東西五花八門,七日功課便得花不少時間理解參悟。身旁夥伴或玩或切磋,真正閒暇的時間極少。
除去偶爾回來見爺爺、父母盡孝,錢堯更掛心醇水事物,每每排休,總要擔心自己不在時,其他人事情有無做好。
這回是要給爺爺祝壽,才讓他下山。
踏上久違的南市。
眼前街道、店鋪和記憶中一樣,沒什麼變化。
因附近有書院,南市這兒賣文房四寶及書冊的紮堆,雅的俗的,貴的便宜的各種舖子應有盡有。
換下那襲青繡銀流衫,衣著素淨的錢堯踏進一家有賣珍玩的店,掌櫃瞧他一眼,立即揚起笑臉,熱情招待。
挑選許久,買了塊福字玉牌。
玉非上等,工卻不差。
而今錢堯眼界低不了,依自己身分與薪餉,這玉雕牌是極好的選擇了。
步出店鋪,回杜宅路上,錢堯意外遇見錢家舊識。
兩名曾經玩在一塊的男孩,同行還有仨丫環。倆少年臉上意外,朝他走來,錢堯笑臉相迎。
打了招呼,淺聊幾句。在少年們說話時,等在旁的三名丫環亦悄聲交流。
「原來他就是錢堯。」
「老聽人說醇水夥計多厲害,我還想著不就是咱們錢家過去的奴才,才幾年不見,是壯實不少。」
「我瞧不只呢。」丫環三道。「瞧他們仨站一塊,誰出挑?」
錢家的丫環,這點眼力是有的。
從站姿,從打扮,從那整理得一絲不苟的髮絲,和得花時間整頓胡渣的臉,都能瞧出不一樣。
奴才條件再好,改不掉面對主子得低聲下氣的習慣。
醇水夥計講質感,杜丹要求大夥應答有禮,卻不卑下,即便錢堯今日穿著素淨,可笑容談吐,自在卻不隨興的端正站姿,瞧來簡直同世家子弟般。
「哪能比,他是夥計了,自然條件要好許多。」
「可我瞧六子哥也沒錢堯收拾得好看。」
「那醇水進出的都是高官、大商,規矩肯定更重的。」
「他們隨五爺過去的好多人都得了正經工作呢,真羨慕。」
「有啥好羨慕,咱們在錢家也不差。」
「是不差,可錢家人這般多,要從粗使給拉拔出來,不知得要多大運氣。」便是錢家給薪大方,可誰不想要更光明的前程?
尤其現在杜宅有丞相及六王在,論富論貴,誰能說得清楚這家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