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墓碑四周很是干净整洁,没有杂草,似乎有人定期打扫过,然而与周围的干净整洁不同的是,那墓碑上竟是按满了一个又一个血手印,甚至于,碑身上还有坑坑洼洼的痕迹,像是被人泄愤似的击打过。
沈临渊拧着眉辨了辨,依稀认出墓碑最上面是个李字,一瞬间,脑海中某些零散的记忆拼接成线索。
他的目光锁在那个李字上,沉声道“李二郎曾说过,他在镇上有个兄长,学问做得极好。”
“呵。”金洋发出一声嗤笑,不知是在嘲讽对方的愚昧,还是自欺欺人。他的指腹慢慢滑过那些坑坑洼洼的印记,“若真是敬爱的兄长,他便不会杀了对方。”
“最先和我交易的就是他。”金洋缓缓侧过身子,黝黑的瞳孔在一瞬间变作猩红,越昭涯一下子绷紧了神经,而沈临渊却依旧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散漫样子。
金洋难得正眼瞧了瞧了他,笑道“你这个小鬼倒是有趣的紧。”
“多余的奉承就不必了。”沈临渊懒散地打断对方的话,“比起这些,我更想听接下来的故事。”
“接下来”金洋曲起自己的右腿坐在坟包上,将头缓缓搁了上去,左腿随着他的身体起伏轻轻晃动着,紧接着,那双猩红的双眸就露出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笑意。
“我见到了人间地狱。”
自那日去镇上,偶然窥见兄长过得是这些荒唐日子以后,李二郎一直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
对于穷到极点,穷到可以出卖一切的家庭来说,哪怕是一些小钱,都可以成为互相残杀的理由。
李二郎恨极了那个掏空家里,不务正业的兄长,可那时他的理智尚在,就想先将兄长请回家好好谈一谈。
见到兄长后,他直接戳穿了对方拙劣的谎言。可谁承想,即便被戳穿了谎言,他的兄长也没有悔改,反而声嘶力竭地责怪他们,说他们根本不懂他在书院过的是什么日子,因为穷,只能穿洗得发白的衣服,因为穷,他买不起笔墨纸砚,因为穷,他要忍受来自同窗的讥讽
听着兄长一声又一声的抱怨,李二郎忽然愣怔在了原地,胸口闷闷的,怎么也喘不过气。明明在很多年以前,他的兄长还曾温柔地拍着他的头,告诉他等高中了,就接他和爹娘去镇上,过好日子。等安定下来了,还要教他读书写字。
那一瞬间,李二郎就像魔症了似的,他觉得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的男人,一定不是自己的兄长,他口里一边喊着“你把我哥哥还回来”一边举起一旁的斧子,砍向了面前的兄长。
身下人的挣扎和求饶他都听不见了,李二郎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那个温柔善良的兄长就会回到他的身边
鲜血流淌了一地,而这时恰好回家的李家夫妇,就亲眼目睹了小儿子残杀二儿子的惨烈现场。
越昭涯听到这里,胸口一阵翻涌,脸也有些发白。他不可控制地想起了最难堪的那段回忆,眼前都似乎蒙上了一层血雾。
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悄悄握紧了掌心。
金洋还在继续说着未完的故事。
李家夫妇并不知道大儿子的那些荒唐事,在他们心里,大儿子从来就比小儿子优秀太多,聪明乖巧不说,还生的俊秀,嘴巴又甜,谁人见了都得夸上一句。
更不用提,大儿子还口口声声说这次科举他有把握,考中了就能接他们去享福了。
美好的画面还在眼前飘着呢,却砰的一声被自家小儿子给砸了个粉碎。李母气得胸口起伏,两眼发昏,抓着手边的农具就要打李二郎。
而那时,在李二郎的眼里,父母和兄长一样,是被邪灵霸占了身体,只要把身体毁掉,他的父母,他的兄长都会回到他的身边。
于是,只剩下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