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风清几乎是被迫对上了沈临渊的双眸,哪怕过了很多年,他也依旧记得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
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眸,含着散漫的深情,也带着他最渴望的东西。
他缓缓闭上眼,轻声道“真心。”
“原来如此,多谢师兄,这个结局我很喜欢。”沈临渊笑着直起了身子,他晃着酒壶,将酒递到越风清面前。
“最后一口了,师兄不尝一下吗”
沈临渊只是那样笑着,可落在越风清眼里,就像方才故事里的白狐,蛊惑着他将条条框框的戒律丢到一边,蛊惑着他走向离经叛道。
鬼使神差的,他便接过了那壶酒,仰头将其管了进去。因着是第一次喝酒,他冷不丁便被那股辛辣呛了一口,脸颊都染上了些许薄红。可尽管如此,他却小小地勾起了唇角,好像是在为幼年时,那个只看了话本便挨罚的自己感到高兴。
沈临渊歪着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师兄笑起来可真好看。”
越风清一愣,瞬间敛了笑意,他不自然地将酒壶推了回去,正待说些什么时,却听见一声低沉的怒吼“好啊,说了多少遍书院禁酒禁酒你们两个倒好,在藏书阁给我喝起酒来”
沈临渊和越风清俱是愣在了原地,僵硬地转过头,正对上老儒生七窍生烟的脸。
“你们俩给我呆禁闭里去”
桃花美酒(八)
青山书院的禁闭室已经空置许久了,如今一下关进去两个人,其中一位还是院长的外孙,据说还是因为在藏书阁饮酒被逮了个正着,真叫人听得瞠目结舌。
所有人都在猜测那位与越师兄关禁闭的人是谁,竟有那么大的能耐哄得一块冰木头破戒。
而身处舆论中心的两人此时正呆在禁闭室里,唯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进些许微弱的光线,一时之间静默无言。
沈临渊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开口“抱歉,我真没想到”
“无妨。”越风清的神色却是没多少变化,只是声音听起来仿佛带着些鼻音,有些低沉。他侧过头,捂着口鼻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瞧我,险些忘了。”沈临渊一下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了越风清身上。“你前些日子才染了风寒,别又受凉了。”
那毫不掩饰的关心让人无法拒绝,越风清接过衣衫,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沈临渊抱着头靠在墙壁上,四下一打量,也忍不住咂舌道“这里可真寒碜,什么也没有,活像个牢房。”
禁闭室很窄,四下空荡,只有两个蒲团,像是什么苦行僧呆的居所。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地方小,所以哪怕一丝细微的声响都变得异常清晰可闻。
忽而,窗外的光黯淡了几分,隔着厚厚的墙,也能听到忽然狂怒起来的疾风声,正是山雨欲来之势。
“轰隆”一声,天空炸响一道惊雷,声势浩大,震得整片大地都颤了三分。
惊蛰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