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里收了几寸。”
他的语调与往日一般无二,仪贞听得却不是滋味——真换作往日,他即便不问她要不要坐,至少不会此般有始无终。
借着他整理衣带的空隙,她才得以仔细打量他:他嫌弃过绯色轻浮,头一回肯上身,实在是春花秋月钟毓,看不真可曾清减。
她自然是不愿见他病骨支离的,嗫嚅片刻,终究问了出口:“陛下身体好些了吗?”
“没甚大碍。”皇帝着意看了她一眼,道:“太医素来说我爱动气,隐而不发,肺久失宣降,咳出毒血来,反而是好事。”
仪贞低低“嗯”了一声,手不知不觉抓住他的袖口:“我往后也再不惹你动气了。这一次,当真是我糊涂,大错特错…”
皇帝不欲多提,握着她的手,从袖子上松开,改为十指相扣:“别站这儿了。到那边殿里去吧。”
武婕妤也来了。固然是情理之中,仪贞仍有点意外。她倒显得颇为激动,匆匆见了礼,径直笑脸迎向仪贞,强压住哽咽:“娘娘,许久不见。”
“苏婕妤病了,说是起不了身。”皇帝仿佛在同仪贞解释,“一时派人去问候一声,送些时令果点去。”
他今日格外地体谅人,是发自肺腑的温厚。
仪贞却暗暗感到不是滋味,说不上来冠冕堂皇的理由,故而显得太过小人之心了。
三人各自入席,宫人们便错落有序地进来奉巾栉、安布果点、斟酒、传菜,歌舞雅乐穿插演奏,适时地充作热闹的点缀。
武婕妤上前祝酒,帝后对饮一杯,搁下壶盏后,复回落下去的冷寂几乎要侵扰满场热闹。
抚琴的两名伶人退下了,接着登场的是个挑扁担的老翁,扁担两头各一只箱子,虚掩着的那一只甫一卸在地上,自发打开来——原来里头坐着只猴子!
猴儿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穿锁子黄金甲,脚踏藕丝步云履,活脱脱正是齐天大圣派头。纵身一跃,自箱沿儿跳下来,拾起另一只箱子里的如意金箍棒,信手挥舞如风,满场回旋着耍了一阵,但见老翁袖中手指一比,猴儿便又弃了金箍棒,凌空翻起了跟头,一个跟头有十万八千里虽说不准,可观其架势,只要看客不叫停,翻它十万八千个总不在话下。
老翁口唱俚歌,手击小锣,武婕妤忖了忖,鼓掌叫起好来,一面偷觑上座二人的脸色。
皇帝淡声吩咐个“赏”,小内侍们便合抱着偌大的箩筐,七手八脚地往台上撒;武婕妤这才喜孜孜地跟着打赏,手头有什么都往外扔,过了一把外头人家赶大集逛庙会的瘾。
唯独仪贞毫无由来地,淌下两行热泪来。
“皇后,”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