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也不是心里没成算的,多少事经过见过了,什么酌金馔玉、佩金带紫都是虚热闹,踏踏实实把日子过明白了才是真章。”
她怎么不是个傻子?大处倒罕有地通透。然则就是这股通透,最叫皇帝心里不得劲儿——她原这般磊落坦荡、暗室不欺,他偶尔会觉得,抓不住她。
皇帝默然片刻,沉声道:“我并非来试探你的意思。”
仪贞乐了:“我也不曾觉得你在试探我呀。”
想起大嫂嫂关于“慧极必伤”的忧虑,放在皇帝这儿倒最合题。仪贞将手搭在他肩上,说:“陛下你执掌天下,每日和那些成了精似的大人们斗心眼子,不如此不足威慑四海、安定民生;不过只咱们两个时,兹当松松弦儿吧,我盘算不了你的,你也就放心大胆地不必盘算我。”
“这点我就不替她们几个打包票了。”她颇有保留地说:“只保证猗兰殿一处。”
她自己只觉这话寻常,殊不知在皇帝心里滋长开来,重逾千钧,压得他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勉力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竟再无多言。
冬月初一黄道日,诸事皆宜,敕造郧国公府开始动工了。
天子宅千亩,公爵府应为天子的十分之一,果真按制,则头门三间,二门三间,二门内有仪门。仪门之北正厅五间,东西司房各十间;后厅五间,穿堂与正厅相连,退厅五间,东、西廊房各五间,左为东书房,右为西书房;退厅东南为家庙,退厅之后为内宅,楼阁房室不能具载。
小小一座将军府,往东南西北都全力拓展一圈儿,才勉强能有此规模。
然则京畿贵地,宫城脚下更俱是簪缨世族,人烟浩穰,哪里腾挪得开?
到底不能为这个就革抄几家高邻。谢大将军亦说:“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①——怎可反其道而行,侵占旁人的居所?”
郧国公颐养在家,又被夫人严令禁止,不得在天寒地冻里苦熬筋骨,正是闲得发慌,连一贯不大投缘的绝缨居士也拉住了相谈甚欢,习学了些咬文嚼字,有意无意就要露两句出来。
这话传到皇帝耳中,不知戳中了他哪一点,手里奏疏一阖,笑得不能自已,缓过来后尚说与殿中几位臣子,一道解闷提神。
旋即收敛了容色,说句“也罢”,令监事工匠等人一概依泰山大人的意思就是,又赐下了几根金丝楠木,随谢家用在何处。
金丝楠木这东西,前代采伐得太多,成材的年头又太漫长,近几朝益发珍贵了,几乎全部供给了皇室,就算民间有藏私的,数目不过百中二三,亦不敢正大光明地享用,只图传给后人而已。
故而皇帝亲口赏给谢家修造宅院的这几根,怎的不令人侧目?
由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众多年轻臣子倒还持得住——无论心里如何作想,总不能在天子眼皮儿底下露了尾巴;反是数位资历不浅的老臣暗地里嘀咕:中宫娘娘千好万好,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