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一打岔,忽然笑了起来,美则美矣,可惜毫不遮掩看好戏的促狭:“适才听给事中奏禀,栖霞郡君亦仿照宫中的端午宴,重阳节大比武,胜者可担将军府府卫。”
“府卫?”仪贞挑了挑眉:王府三卫那都是开|国头一甲子的老黄历了,亲王下天子一等,“裂土封爵以建|国”,何等的威风;所设三卫指挥使司,甲士少则三五千,多则近万,“勤民奉天,藩辅帝室”是也。
后来藩国势力尾大不掉,一代代的天子又开始削弱弹压,不许他们蓄养兵马——像皇帝那位叔父临淮郡王,败事前且能占着块儿福地养尊处优,彼时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如今尚存的宗室们,托福于王遥之淫|威,无不屏息敛声地在京畿里挤着呢,怎敢提“府卫”二字?
诚然,“府卫”与王府护卫是有差别的。都中各类衙门鳞次栉比,达官显贵如过江之鲫,没有人专职守卫太不切实际,故而这些人纵使无官无职,也可以虚称为府卫。
只不过镇国将军毕竟是皇室中人,不应对这样有瓜李之嫌的称谓掉以轻心。
仪贞能想到此节,皇帝岂有不深究的道理:“我这位堂叔父,多年来膝下仅有一女,纳妾倒跟吃饭似的,一日不断,近来又信了个什么生子汤方,眼下终于有个外室生出儿子,正忙着广宴宾客庆满月呢,连将军府都可以抛开不要,何况区区一个女儿?”
摇了摇头,不无讥诮:“栖霞郡君也是个没志向的。朕还当她认真要招兵买马篡夺父爵,谁知最后选出个面首来——体格儿面容倒有几分像你二哥哥。”
仪贞这下听出端倪了:言官弹劾,不外乎辅国将军府不臣、栖霞郡君不端而已,哪有诸如生子汤方、面首像谁的鸡零狗碎?
她乜向皇帝:“听起来,陛下早知道了。”
皇帝没有否认。六科给事中固然有其用处,不过他自来不靠他们洞幽烛远。
“既然那汤方果真有效,那咱们也抄一个来好了。”
这话像什么特殊的禁令似的,甫一出口,不单两个人沉默不言,连周遭细微的动静都自觉停滞下来。
“你…还真信这个?”皇帝咳了两声,依旧觉得喉头不大舒坦,自己弯腰取过仪贞料理好的那只柿子,用小金匙舀了送进嘴里:“究竟如何,须得等宗正寺的准信儿呢。”
他的教养是自来不在进食时说话的,仪贞惜他掩饰得辛劳,顺势接下了话头:“难不成宗正寺还能咬死了这老来子、活宝贝属滥妾所出,不入玉牒?”
这亦是先祖定下的规矩,至辅国将军这一级,正室夫人以外,至多能纳三名妾,超过这个数,生下的儿女,既不能请名,更不能请封。
恐怕辅国将军必不肯罢休,届时又该缠着皇帝念秧儿了。
皇帝一牵唇角:“不妨一观栖霞郡君究竟有几分魄力。”
言外之意,近乎期待